她記得那位文秀才家中是有個兒子的,正是六七歲的活潑時候,也是因為有這個孩子,文夫人才沒有跟隨夫君一道來板橋村,不然以這年代夫唱婦隨的講究,她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會讓丈夫孤身在外而自己安守家中的。
難道是那個孩子出了事?
喬多祿看出母親眉眼之中的擔心,趕緊搖頭:“不是孩子出了事。那孩子原本就不是文夫子與文夫人親生,乃是族中過繼來的嗣子。就在年前不久,這孩子被其親生父母奪回去了。”
“怎的還有這樣的?”薑琬也皺起了眉頭,“那文氏宗族也不是什麼鄉野莊戶,便是莊戶人家,能成宗族過繼嗣子,那便是經過了天地祖宗見證的,如何能做出這種把人奪回去的事?”
張愛英雖然震驚,也隻是震驚那孩子竟然隻是過繼來的嗣子,對於親生父母又把孩子奪回去倒並不是那麼震驚。
就她上輩子年輕時候困難年代,多的是人家生多了養不起就送出去,說的是以後就全無乾係,結果等人家把孩子養大了能乾活了,就巴巴把孩子接回去,打的就是讓人替他們白養孩子的主意,這其中還多的是無恥之輩做了缺德事還不夠,還
要倒打一耙說都是人家對他孩子不好雲雲。
喬多祿也露出一個譏誚的笑:“無恥之輩何必揣測?說到底,無非是文夫子久試不第,如今又到一村塾教學,才受人輕視罷了。”
“那這麼說倒是我們的過了。”張愛英歎口氣,“無妨,把給孩子的東西都拿出來,添些彆的進去,到時候在多拍幾個人隆重給文夫子送到家。”
文氏宗族如此輕忽,那他們就要給文夫子做足臉麵。
喬多祿也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我觀文夫子的態度,似乎有攜妻子到村裡同住之意。”
“那是好事啊。”張愛英拍手,本來還擔心這位夫子經過這些事可能會心生後悔以至於推辭村塾先生之位,到時候他們再想找這麼一位真正有教無類有著良好師德師風的先生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她起身走兩步,“不行,村塾那個房子還是太小了,當初蓋房的時候沒想那麼遠,不過好在選址可以,周圍還有好些地方都可以再蓋房子,得在附近再給夫子蓋個小院才行。”
“娘,這事沒那麼快。”薑琬也起身拉住婆婆,“我看村塾那兩間住房也還可以,不如先請人好好整理收拾一下,再添些家具物什,到時候文夫人來了也好安穩住下。”
“再說,這也不是小事,還是要在村委會開會,經由村裡大家同意才行。”
張愛英點頭:“對對,你說得對,是得通知村委會一聲,也
好早點做準備。特彆是村塾的房間,得趕緊收拾出來,文夫子一人住簡陋些還無妨,如今文夫人要過來,那便必須得小心謹慎一些。”
雖是這般說,但張愛英也並沒有真的就急吼吼馬上行動,還是等把文夫子送走了才正式召開了村委會大會——不然讓文夫子知道了,這倒像是他們在用熱情逼迫道德綁架人家過來似的,那就不美了。再說,提前讓人知道了,那就沒有了驚喜感了。
至於說有沒有可能文夫子回去後就改了主意或者說文夫人並不願意前來,那也沒什麼,這種事本來就是雙向選擇,他們能做的隻有儘可能擺出自己這邊的態度,能做的都做了,到時候無論是什麼結果都不會讓人覺得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