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排隊領取食物的時候,江戶川柯南和那位名為肯·卡特的男子不小心撞在一塊兒,卻發現了意想不到的新線索。
口袋裡藏有一封信的男人。
明明是高個子卻喜歡聳肩縮頸。臉上的雀斑很淺,深棕色的頭發,眉毛耷拉,眼神遊移。
對於陌生的柯南等人,肯·卡特居然爽快地迎進屋,並要祈求他們能帶走自己。
他低垂著頭,吐出顫抖的話語。
“我知道你們是外麵來的人。其實我已經被困在瓊斯鎮很久了,真後悔跟隨瓊斯來這裡。求求你們,請帶我一起離開吧。”
“你們不會久留的,這裡根本沒有足夠的食物接納那麼多人。我之前想逃走,又被抓回來了。被懲罰關禁閉,真的受不了這種待遇!”
肯抬起頭,有些畏懼又帶一點興奮。
“再過幾天就是慶祝瓊斯鎮建立的慶典,趁大家都在聚會,是個逃走的好機會。那個時候很嘈雜混亂,即使是警衛隊也會去消遣一下。我們能偷走武器然後一起離開!”
阪田銀時和江戶川柯南互相對視一眼,充滿疑惑。
——這個男人,並不知道瓊斯鎮周圍有白霧狀的隔膜限製他們離開嗎?
阪田銀時注視著肯的表情,突然出口問道:“喂,你說被關禁閉,是怎麼回事?”
肯的臉有一瞬間扭曲了,憤憤地說道:“不服從聖殿教命令的人,會被動用各種私人刑罰,我可是在棺材板呆了幾個小時。聽說有其他人失蹤了,就是被私刑處死的。”
說到這,他打了個寒顫。
“那麼這封信呢?怎麼會在你那裡?”阪田銀時左手雙指夾著一封灰白的信件,眼神不帶溫度地問道。
“什麼?”肯急急地按住口袋,通過觸感才發現信已經不在裡麵了。
收件人的地址、姓名清晰地寫在正中央,就是貝斯一家。而寄件人的姓名也姓貝斯,像是親人。寄件的時間,模糊不清,看這紙脆弱的樣子,起碼有兩三年了。
“寄給貝斯的信怎麼會在你的口袋裡?”
“那、那個是因為我發現,所有從外麵寄來的信件都被鎮長扣押了,但是郵差來的時候我偷偷把一些人的信件留了下來,我不敢全部交出去,因為我不知道誰值得信任。”
肯絞儘腦汁在找借口。其實這封信是他在那個古怪的老頭巴特身邊看到的,然後把它偷了回來。
“啊,是這樣啊。”
阪田銀時平平的語氣,看不出來他信不信這個笨拙的借口。
肯靈機一動:“你可以把它交給貝斯一家,我信任你們,所以把證據交給你們。如果再被發現要逃走,我會被打死的。”
“請帶我走吧,按照我的計劃來,一定能成功逃走的。”
這樣情真意切的懇求,還把決定性命的證據交出去,有同理心的普通人肯定會被打動的吧。
柯南抬起頭與肯對視:“你對聖殿教的規訓是否很討厭?”
“當然討厭了。就是因為這種狗屎規定所以我才……”
他很快住嘴沒有說下去。
這個小孩子怎麼回事?眼睛好像把他穿透了。
阪田銀時笑了笑,透露出某種了然:“放心吧,一定會帶你離開的。那麼,這封信我就帶走了。”
【支線其一:規訓下的不甘 完成。】
【無論多麼不甘,他都逃脫不了神殿教的控製和影響。
與其這樣膽戰心驚生活清貧,還不如讓他來成為掌控教徒的高層。】
剛剛來小鎮沒多久的陌生人,和生活在小鎮多年的居民,哪一個更熟悉周邊的情況?
肯·卡特,如果是嘗試逃走被抓回來,那麼留給他的懲罰會僅僅隻是在棺材板裡躺幾個小時?
阪田銀時從來不會小瞧這些掌握權利之人的懲罰手段和控製人心的技巧。
貝斯先生的鴕鳥心態,貝斯夫人渾渾噩噩的生活。他們是馬戲團從小馴服的大象嗎?外表成年已久,心態上還是被瓊斯的鞭子和糖吸引。
還有小鎮眾人,隻要裝作看不見,就等於沒發生。
走出肯的家裡以後,阪田銀時歎口氣,紅色的死魚眼裡突然有了情緒,開口說道:“我很想對他說,接下這份委托的是萬事屋阪田銀時。就算狼狽地逃跑,渾身是泥都想逃出去也沒關係,我來幫助你。為了靈魂的自由而不斷向上吸收更多的陽光。這份美麗的掙紮一直讓我覺得很值得。
但是,那個家夥,明明落到泥地裡,還想把彆人也拖入泥沼,大家一起變臟變臭,腐爛在坑裡,太過分了啊。”
柯南停頓了一會,冷靜地回答:“反複提及紀念日慶典,是在那個時候想做什麼嗎?”
為虎作倀的人從來都不少。
即便反複告訴肯,他們願意帶走所有想離開的人,肯還是極力勸銀時這些外鄉人安靜等待慶典到來,從鬆懈的警衛部偷走武器,在混亂時刻從肯說的那條小路離開。
如果不是知道警衛隊是吉姆鎮長的私人武裝,以及慶典時期更加防範嚴備的話。
真是好計劃。
慶典大會,所有居民都在場禱告,然後發現幾個從外麵來的異鄉人失去蹤影,最後在放置武器的警衛隊倉庫被現場逮到。
精彩的劇目。
“破壞小鎮的外來者”、“不信仰聖殿教的人”、“無視鎮民付出的犯罪者”。
——“共同的敵人”。
“一想到那種畫麵,就感覺被一百顆鹹蛋襲擊胃部一樣。”
阪田銀時很不爽。這份不爽的緣由多種多樣,來到瓊斯口中樂園的第一天起,他就有種隱約的煩躁不安。
“還是先把這封信帶給貝斯一家吧。”柯南捏住手裡灰白的信件觀察。
“我有一些想法,但是缺少關鍵的拚圖,無法得到結論。”
圍繞瓊斯鎮的謎題還是沒有解開。
限製他們離開的隔膜,是超自然力量嗎?又是多久之前出現的?為何鎮民從來不提及,不管是武器也好糧食也好,都沒有擔心的樣子。鎮長也是穿著時髦,經常戴著喜歡的墨鏡出現在各個地點巡視。
如果是某個人的能力導致小鎮的異常,那個人又是誰?這幾天宇智波鼬排查下來,發現鎮上的人確實都是普通人。
擁有連他們都忌憚的強大力量,籠罩整個小鎮,總得留下可以追溯的原因吧,但什麼都查不到。
莫名的,江戶川柯南自認為A級任務不會是這種難度。
“交錯倒懸煉獄之境·瓊斯鎮”,指的是什麼?
如果是引導鎮民察覺真相,認可真相,自發反抗聖殿教……
“倒是可以稱作A級的難度。”柯南嘀咕道,他正站在滑板上,食指和大拇指托住下巴,回憶種種細節。早上衣服被潑到的一部分臟汙已經清理乾淨。一旁的阪田銀時將喝完的草莓牛奶盒子捏扁,做出投籃的姿勢瞄準垃圾箱。
遠處有一隻黑黑的烏鴉急衝衝地向他們飛來。
“這不是團扇的通靈獸嗎?”
又是奇怪的外號,宇智波家族的族徽是團扇,這點銀時在吐槽宇智波審美的時候提到過,鼬沒有反駁過。
柯南忽然察覺不對。
“他不是守在小瑞恩身邊嗎?”
所以他們一行人都放心地出門探查線索。貝斯一家早就出去工作了。瑞恩實際上前世有14歲,這是所有卡牌都知道的。而且瑞恩說話一天比一天利索,爬上爬下都行動自如,看上去很乖覺。不然他們不會放心地把一個小嬰兒留在宅子裡。
當阪田銀時、江戶川柯南、宇智波鼬彙聚到一起時,瑞恩已經失蹤15分鐘還沒被找到。
*
風吹屁股涼颼颼。
如果有人抬頭望向天空,能發現一塊不均勻也不和諧的塊狀正在飄移。
隱身衣被風吹得颯颯作響。
竹蜻蜓能做到以每小時80千米的速度飛行,大腦意念控製下也非常方便。
問題是,腦子想得和實際操作的,可能相反。
【身體覺得我需要慢悠悠的老爺車,大腦卻想開賽車。太奇怪了。】
【身心不一致是人類的固有表現。】
最奇怪的明明是宿主,契約的時候明明是個說話細聲細氣,又安靜沉著的柔弱少年,枯瘦如柴、病入膏肓。
穿越後變一個樣。
與已經衰朽的身體不匹配的是具有強大潛力資質的靈魂。
係統開始回憶起過去的時光。
城市綜合醫院的病房裡,是已經快要死去的某個人。
“騙人的,其實我不想死。”
“安樂死太過分了,但是誰能忍受在人生的最後時刻都日日夜夜被病痛折磨?”
“這麼痛苦醜陋得病逝,我才不要,就連華麗的死亡都沒有,太可惜了。”
沒有波瀾壯闊的人生,也沒有蕩氣回腸的故事,就這麼默默無聞地死去,如同肥皂泡般易碎的人生。即使是肥皂泡,也能在陽光下流光溢彩,美麗奪目。
結果,最後陪伴在身邊的,隻有長久以來用來解悶的動漫遊戲等等娛樂產品。借助這些的存在,才能不被苟延殘喘的身體束縛,靈魂在各個幻想世界自由翱翔。
其實,他不想死。
不想死,
不想這樣草草結束一生,
不想連跑幾步路都做不到,
不想靠忍耐度過每一次病發,
不想嘗試美味的食物隻能被刺激得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