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德死於一周前,”綾辻行人摩挲手中的物品,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他說:“這塊獎章的質量不錯,假設它真的浸泡在水裡多天。”
柯南定睛一看。
表麵上來看是金質,實際上學校發的獎章不會真的用金子製成。材質應該是鋅合金,輕薄又光滑。附近水域裡的碎片和垃圾肉眼可見,與獎章摩擦碰撞多半會留下痕跡,但——獎章表麵依舊有光澤,表麵還算平滑。哪裡有泡在水中多天的樣子?
他突然意識到——
柯南的聲音有點乾澀:“我們如果早點趕過來,說不定能碰到關鍵人物。”
——嫌疑犯有幾率回到案發現場。
縱使男孩真的是溺死,中途一定發生過他們不知道的細節,手上額上那古怪的淤青和印子,光憑照片無法判斷。
戴格爾夫人說過獎章用彆針扣在襯衫胸口處。水流是衝不走的,必定有人拿走了。區區一枚獎章,材質又不值錢,最大的附加價值——是對學生的嘉獎和榮譽。
嫌疑犯可能把受害者身上的物品取走當做犯下罪行的“戰利品”,然而無法解釋隨意丟掉戰利品的行為。
拿走獎章又把它拋擲到廢棄碼頭水域的人,是什麼樣的感情和動機在驅使這種行為。他/她知道戴格爾夫人在苦苦尋找那枚獎章嗎,他/她會有負罪感和愧疚感嗎?
綾辻行人淡淡地說:“我們去拜訪一下看守這片區域的警衛,再把獎章還給戴格爾夫人。”
——那是為克勞德做人工呼吸卻沒能救下男孩的警衛。
他們走在海灘上,夕陽下的海麵壯闊而美麗。
*
八月的暴雨嘩啦啦傾盆而下,十分鐘後太陽又高高地在天空中投射**的光線。
行道兩旁,樹葉滑落的點點水珠迅速蒸發成水汽。
“她真的一點都不害怕。那副神情,比起虛張聲勢的貓咪更像正在捕獵的老虎,”保姆邊清理廚房的油漬,邊不自在地嘀嘀咕咕:“難道看出來那些話是我瞎編逗她的嗎?”
保姆回想起之前弗恩女士上門拜訪,那時候偷偷聽到了她和雇主潘馬克夫人的交談。
男孩出事前遇見的最後一個人是艾瑪,警衛遠遠看到了穿紅衣服的女孩從碼頭方向走出——那天隻有艾瑪穿的是紅衣服。
她們兩人猜測是艾瑪追逐克勞德互相打鬨,克勞德不小心掉下水,艾瑪直接離開了,因為克勞德會遊泳。誰也不曾想他居然會被卡住溺亡,事後艾瑪為了逃避大人的責備不願意告訴其他人細節。
弗恩女士表明,為了其他孩子和學校名譽著想,無法再接受艾瑪入學。
保姆當時躲在雜物間,燈光透過微小的縫隙傾斜到臉上。
她心中想,兩位女士都講得太委婉了,要她說,必定是艾瑪乾了不好的事,否則潘馬克夫人臉上怎麼會有如此強烈的不自在。
關於廢棄碼頭上演的場景,保姆想象了一場精彩的畫麵,兩個孩子互相打架,用撿起的樹枝、石頭、廢棄的木板碎片或者其他什麼的,先挑釁的肯定是艾瑪。
她沒有親眼見到現場發生的任何事,而是依據自己豐富的想象和猜測去完整故事。
前幾天,電視新聞公布男孩是淹死時,保姆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鬆口氣。天啊,那個謊話連篇、異常聰穎的艾瑪纖弱瘦小,性格再怎麼冷漠,都隻是個孩子。又不是監獄裡窮凶極惡的謀殺犯。8歲的小女孩哪裡來的膽子殺人,她一個大人都沒膽子殺人。
某一瞬間,她竟懷疑艾瑪和戴格爾家男孩的不幸有著其他隱秘的聯係,太傻了。
警方都說是意外事故了。
保姆轉念又琢磨,她可以利用大人的優勢,編些誇張的段子把艾瑪嚇得心神不寧回家找媽媽大哭痛哭,例如:“我看見你打其他小孩子了”、“警察要來抓你了,爸爸媽媽也不會要你了。”、“肯定是你用石頭打死那個男孩,大家都知道。”之類的假話。
這些話,城裡人的孩子最怕了。
誰叫艾瑪老是用那種——有幾分不屑的眼神看著她。
本來想逗得艾瑪大驚失色哭著跑開,然而對方看透一切的鎮定和不屑,讓保姆心中憋氣。
為什麼這個壞女孩就不能像潘馬克夫人一樣耳根子軟、容易敷衍糊弄?
午後,保姆把客廳的衛生做好,走到房屋右側角落的保姆休息室小憩,本想抽根煙,又迅速放棄了。
睡意一**衝刷腦袋,她連房間裡若有若無的怪味都忽略過去,倒向軟綿綿的床。
她閉上眼,那雙棕色的眸子浮現在夢裡,像野獸般隱藏著猙獰和凶殘,心中突然湧上陣陣寒意。
她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
三天後。
潘馬克家的門前,有人來訪。
女兒跑去莫妮卡那邊玩耍,這個時間點還會有誰來?
潘馬克夫人神情憔悴、麵帶憂鬱地去打開門。在前不久保姆因一場火災而被燒死後,她並沒有去雇傭一個新保姆。
或者,以後也不會需要了。
她往門外探去,隻見廊下站著一大一小,戴著鴨舌帽的高個青年和穿著白色休閒服的小男孩。
“請問你們是?”
“冒昧拜訪,我們是偵探事務所的成員。”
“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