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表字,一般是及笄時由父祖或親近長輩所取,亦或是出嫁後由丈夫取字。
黛玉方才八歲,不到及笄之年,且林如海還活著呢,你賈寶玉取這鳥字,是要乾什麼?
詛咒林家親長都死絕嗎?
這都不是李璋生氣的主要原因,他真正氣憤的,是賈寶玉方才的那句話……
他拔劍,不隻是為了一個或許隻是兄妹間玩鬨所取的表字。
“榮國夫人,餘想問一句,寶二公子方才言說,我舅父在一年多的時間內,曾數次派人來京,想接表妹回去,為何直到今日病重,表妹還不曾回揚州?父有疾,子女不該在床前侍疾嗎?”
說話間,李璋的目光甚是銳利,掃視一圈後,落在了驚駭中的黛玉身上。
“表妹可知此事?”
“我……”
不用問,要是知道那就真奇了怪了。
黛玉的神色變了又變,泛紅含淚的雙眼,直愣愣盯著賈寶玉的眼睛。
“寶玉,你方才說的都是真的?”
夾雜著怨憤、悲痛以及不敢置信的質問,令賈寶玉茫然無措起來。
他張了張嘴,連喊了好幾聲林妹妹,都無法將後半句話說出口。
這時,主位上的賈母發話了。
她打斷了黛玉的質問,右手在桌案上連拍三下:“你們還在等什麼,將此人逐出府去!”
這聲怒喝,打破了屋中的僵持。
健壯仆婦擼起了袖子就想上前,重操舊業拖了李璋離開。
卻見李璋毫不退縮,屋中幾人似乎隻看到了寒光一閃,李璋反手一劍就刺進了衝到最前的仆婦手腕。
一聲淒厲的慘叫,驚醒了被血汙嚇呆的眾人。
“你、你、你……你竟敢傷人!”
邢夫人已經嚇傻了,王夫人卻是怒目而視,手中的佛串掉落在地,嘩的站起身來,摟住了嚇呆的賈寶玉,指著李璋厲聲嗬斥。
李璋理都沒理這個蠢婦,而是將劍拔回,一甩劍尖上沾染的血汙,再次直麵高高在上的賈母。
“有些事,做了就要付出代價。餘乃大宗師親點的院試案首,禮部錄名並蒙聖恩賜蔭國子監的府學生員,榮國府想要做什麼?殺了我?”
作威作福久了,是不是忘了什麼叫國朝法度?
他李璋已經在禮部錄名,身具功名。便是榮國公賈代善還活著,他也不會輕易去得罪一個讀書人,哪怕隻是個小小的生員。
秀才不可怕,可怕的是秀才背後的恩師、同年,同年還有同年,同年還有恩師,恩師又有同年……
賈母已經意識到了麵前的李璋不是她賈家的仆人,也不是她平日裡見過的普通少年。
此子,不同凡響,棘手的緊呐!
榮禧堂的緊張氣氛急轉直下,很快降到了冰點。
誰都沒有想到,會有人敢在榮禧堂傷人,更何況還是姑老爺的親外甥。
按說,今日來的不應該是客人才對?怎麼弄得跟仇人似的?
屏風後的幾個姑娘萬般不解,王熙鳳卻已經猜到了老太太為何會罕見的收起了慈眉善目,甚至連信都沒看完,就著急要將李家哥兒趕出門去。
姑老爺若是死了就好了,這樣一來,林丫頭就必須留在榮國府,林家偌大的家業,也就能收入囊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