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江南真的姓了甄,涼王真正舉旗造反,上皇都不會真正處置了甄家。”
平衡,這兩個字真是極為傳神的將太上皇的行事手段描繪的淋漓儘致。
在上皇眼裡,江南就算被甄家與東林黨禍禍的民不聊生,那也不過是小事一樁。
隻要沒鬨出民亂,沒有鬨出官逼民反的事,上皇都不會在意的。
畢竟,賤民而已,他不會在乎的。
要不然,洪澤湖裡的那些私兵,太上皇真就不清楚那是甄家給涼王養的嗎?
禍禍運河兩岸的水匪,他真不知道就是甄家控製的漕幫所為?
這位曾經英明神武的聖人,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明白。
但他如今關心的,就是在他駕崩之前,依靠平衡之道,死死將至尊之權捏在自己手中。
唉~
“我兒比我看得深遠!”
李夫子的長歎,讓李璋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這位給人教授忠孝仁義的先生,最終無法再繼續欺騙自己了。
忠君還是忠於聖道公義,令李夫子這些日子輾轉反側。
“爹,上皇……不再是那個英明神武的天可汗了。在陛下還是管戶部的皇子時,他就不再是了。”
當初皇帝還隻是個管著戶部的皇子,眼見國庫空虛,耿直的上書要追繳虧空。
可上皇不但沒有批準,還將皇帝喊去訓斥了一頓。
反倒是各地官吏,借上皇萬壽為名巧立名目,籌集了四百萬兩賀壽禮,讓上皇有了銀子維持九邊大軍。
苦一苦百姓,上皇卻得了文武百官的敬獻,好一個“仁善無雙”的千古聖皇。
李夫子哪裡會不清楚這些,不過是不想承認罷了。
沉默許久之後,他才再次說道:“明日,為父要去一趟金陵府衙,你陪我去。”
李璋的眼中冒出了精光,謝天謝地,李夫子終於想明白了!
“爹要對賈化動手了?”
李夫子點了點頭:“賈化是甄家控製金陵城的重要一環,拿下賈化,陛下就有機會將自己人換上來。你舅舅在信中說,揚州那邊的事,還不足以搬倒甄應嘉。如今你也是這麼看,那為父就試一試能不能將甄家困在體仁院內。”
巡按禦史,乃代天子巡狩。所按籓服大臣、府州縣官諸考察,舉劾尤專,大事奏裁,小事立斷。
且李夫子出任南直隸巡按,更是受上皇聖諭加持,持王命旗牌,專司南直隸官吏監察之權,五品以下可先斬後奏,五品以上三品以下可緝拿入京問罪。
也就是說,李夫子明麵上的權力,僅在南直隸左右布政使、左右參政,以及南直隸提刑按察使之下。
當然,李夫子的王命旗牌能不能斬南直隸的官,也得看他手底下的人會不會聽命行事。
就李夫子帶來的大貓小貓三兩隻,那代表著無上權力的王命旗牌,之前就是個好看點的擺設罷了。
不過現在不同了,與李璋一同趕來金陵的,還有豫王劉永祥的二十名親兵。
這就是李夫子明日查辦賈化的底氣。
……
第二日一早,李夫子就換上青色官袍,其上紋飾的獬豸甚是肅穆威嚴。
全套的儀仗擺開,在李璋與二十名王府親兵的護衛下,浩浩蕩蕩往金陵府衙而去。
辦他賈化,李夫子根本不需要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