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厲害啊,你是第四軍團長,你做的事情就是最了不起的,所以你的後代也該做得跟你一樣。可是……憑什麼?我天生就是沒你那麼優秀,我就不配活著了嗎?!”
利川微微蹙眉:“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做得和我一樣。”
“你有!你對我多嚴格自己都不知道嗎?我隻是個普通人,你卻總是要求我和燕行歸他們那種天才做得一樣……你隻要求我做到最好,可我做不到又有什麼辦法?!從小到大,你隻記得你的第四軍團,你關心過我嗎?我的生日,我成年的那一天,我有沒有朋友……你從來沒有在意過。我是有父親的人,可我過得就和燕行歸那種孤兒沒什麼區彆!!!
“哦,我說錯了,我過得還不如燕行歸,至少她沒有一個到處得罪人的第四軍團長的爸爸,她的周圍還圍繞著很多朋友,可因為你,整個基地裡的人都不敢靠近我!”
“當時我們不敢靠近他嗎?”燕行歸有點想不起來了,便跟著路德維希一起回憶著童年的事。
“沒有吧?不是他天天鼻子翹到天上看不起我們這些孤兒嗎?”路德維希倒是還有印象,他心眼小,每一個欺負過他的人都記到了小本本上,利軍在他這裡的印象,還是每天自傲於“我爸是軍團長”帶頭欺負他這個雜種的混蛋。
路德維希和燕行歸記得利軍當年的德行,利川卻因為忙於工作對此並無很深印象。聽著利軍的指責,他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起來,似乎是一瞬間又回到了愛人離世的那段日子。
“好……看來把你養成這個樣子,是我的錯了。子不教,父之過,今天我就來糾正這個錯誤!”
利軍掙紮咒罵得更加厲害,可利川卻絲毫不為所動,他將機甲停在了星艦平台上,從駕駛艙跳出來,一手提著利軍的身體,最後朝下麵喊了一聲:“陸危,你以為選了這樣一個人當你們的棋子就能穩操勝券?哈,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們的決心了!”
說完,他握刀的手決然揮下,一刀刺穿了利軍的心臟。
對麵人驟然睜大的眼睛裡倒映出了他的臉,他看到裡麵的人滿麵風霜,就連皺紋都透著不近人情和刻薄,恍惚間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真的是老了。
當初那個麵對愛人還會含羞帶怯的青年,似乎是早就死在了多年的生死傾軋中。
“他真的把利軍殺了?那利川是不是不可能是叛徒了?”燕行歸問道。
“不一定,叛徒眼中,親生孩子也許也算不得什麼。”封宙航輕輕搖頭,仍然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所有人。
他們清剿反叛軍的時候沒人有動靜,搬運蟲晶的時候沒人有動靜,利川殺子的時候也沒有人有動靜,似乎那個叛徒真的不在這裡一樣。
可封宙航清楚不是這樣的,那個人到現在還藏著,一定是他們還沒觸碰到他真正在意的東西。
“利軍團長,雖說子不教父之過,可您也不要太難過了。”秦旭白出聲安慰道,“人的性格是天生的,若是真的天性純良的孩子,長到這麼大也會理解您對他嚴格要求的意義的。況且,據我所知,利軍從小到大的表現中,似乎並不是太儘如人意……”
利川的眼中忽然流出了滾燙的淚來,他看著業已斷絕生息的利軍,輕聲說道:“教子無方,這次的泄密事故我付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封軍團長,請您向基地報告一下,這次回去之後,我就會提出卸任申請,到時候我會自請軍法處置。”
這是利川能夠做出的事情。
雖然星盟的律法中,罪不及親屬,可利川的親生兒子做出這種事,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信也會大打折扣,加上受到的心理創傷,這會兒選擇卸任說不定還能保留下百年身後名。
在星盟軍隊的武力威懾下,在場的反叛軍快速被擊潰。隻是在清點俘虜的時候,卻發現他們的作戰部長宗陵和幾個親信不知所蹤。
“跑了。”秦旭白冷笑道,“我和這人打過交道,他素來是個很能看清形勢貪生怕死的。還少了幾台四代機甲,多半是已經開著機甲上太空了。”
“他跑不了。我早就派人在附近架設了對空地麵戰車,他們隻要一出現就會被擊落。現在還沒消息,一定是還躲在這個基地裡。”封宙航揮了下手,臉上也露出了殘酷的笑容,“上天入地我們也要把他找出來——他能躲藏的地方,一定是這基地裡還藏著秘密的地方。”
這次行動是以封宙航為主的,他讓秦旭白和利川分彆帶隊,分成了五十多個戰隊分彆對基地各處進行搜索。等到所有人都散開之後,他再次單獨聯係了燕行歸。
“我讓他們都分散開了,現在我們可以尋找那個叛徒了。”
“怎麼找?”
“你不是在基地裡布設了很多星源彈嗎?其中應該有不少具有監視功能的吧?”
“……你怎麼知道?其實你才是叛徒吧?!”燕行歸再次對封宙航產生了懷疑。
“因為我了解你的習慣啊。”封宙航臉上終於再次掛上了笑,“你把它們全部打開吧,放心,這個消息我沒有透露出去,而隻要那個叛徒有想要在基地裡得到的東西,就一定會露出馬腳來。我們隻要靜靜等待著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