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的腦子瞬間就麻了。
先前的醉意,也當即消失一空。
她可是自己同學的母親,自己就算再饑渴難耐,也得管得住自己啊。
更何況她現在嘴裡喊的是許文勝,可不是自己。
萬一自己一衝動,必會給兩個家庭都帶來難以估計的災難。
李風好不容易才找到家的溫暖,可不想因為跟薛婷酒後那個而失去。
臥室裡的氣氛在快速升溫,李風好不容易將薛婷推到床上,眼看著她又想纏過來。
李風連忙低聲道:“薛姨,我是李風,不是許文勝叔叔,你睜開眼看看啊。”
薛婷像是沒聽到這話一般,嘴裡一個勁的念道:“文勝,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他們都說你死了,我不信。”
“如果你死了,那我付出的這一切又都為了什麼?”
“我不甘心,我好想你啊。”
……
薛婷說著說著,已經淚流滿麵。
李風歎息一聲。
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才好。
作為過來人,李風甚至能理解薛婷此刻的心情。
隻不過前世他追求的是親情,而如今的她,一直苦苦等的是愛情。
甚至到了最後,不管愛情也好,親情也罷,都已經不是原來的味道了。
他跟薛婷所堅持的,不過是一直求而不得的某種執念罷了。
李風想了好一會,最終長歎一聲,蹲坐在床邊,伸手握住薛婷垂在床邊的手。
“薛姨,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
“可人總是要往前看的,有時候執念太深,受傷害的隻會是我們自己。”
“都這麼多年了,就算許叔叔回來了,你覺得他還是你印象中的那個他嗎?”
“你所有的美好想象,也隻是停留在許叔叔年輕的時候。”
“也許現在他還活著,但是已經成為了一個跟吳敬山,吳誌鬆那樣的男人,你還想要他嗎?”
“薛姨,有些美好,隻適合存在記憶中,你要是實在難受,可以忘記我跟你說的那些,就當他還活著。”
也許是李風的話起了作用,薛婷一時間竟然真的停止了哭泣。
李風再接再厲,繼續道:“薛姨,其實人這一輩子很簡單的。”
“按照自己的心意過,是一輩子,擰巴的過也是一輩子。”
“就比如說我吧,當初去我親生父母那的時候,我是多渴望他們的愛啊。”
“我當時滿腦子都是幸福的生活,有父母的庇護,有姐姐們的照顧,還有花不完的錢……”
“你彆笑話我,孩子嘛,總會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想象的。”
“可真正被他們接回去了又是什麼樣呢?”
說到這裡,李風的聲音沉寂了片刻。
他回頭,隻見薛婷不知何時,已經側躺在那裡,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李風。
此刻的她,盯著李風,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種看到年輕時候許文勝的錯覺。
那個時候的他,也是一副憂鬱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薛婷,就是被他這種氣質吸引,總想著發掘他更深處的秘密。
沒想到發掘著發掘著,就把自己陷進去了。
李風看她這個樣子,淒然一笑:“薛姨,你是不是覺得我說這些有些假大空了?”
薛婷一愣,隨即擦了擦眼淚,搖搖頭,卻沒有說話。
李風轉頭,繼續背對著薛婷。
“其實這些都是我的感悟,這些話我從未對旁人說過,可是今天的你,讓我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我忍不住,我想把壓在心底的話都跟你說。”
薛婷依舊沒有說話,隻是被李風握著的手,輕輕動了動,反握了一下他的手。
李風嘴角浮現一抹會意,繼續道:“其實我是死過一回的人。”
“被秦家那些人害死的,死在一場大火中,眼睜睜看著我的皮膚被燒焦,潰爛,流水……”
“薛姨,跟你說個小秘密,也許對你以後辦案有用。”
“其實被火燒死,也就一開始有痛覺,真等到後麵,聞到肉香了,也就感覺不到疼了。”
薛婷的手瞬間握緊,微微張大了嘴:“你說的都是真的?”
李風點點頭:“是真的,就像是一場夢,夢醒了,我又活了,所以我毅然決然的跟他們斷絕了關係。”
“我想重新活過來的自己,隻為眼前人而活,隻為自己而活。”
薛婷身體一顫。
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挪過來,抱住了李風的頭。
“那得多疼啊,才能讓人察覺不到疼了。”
李風也沒想到自己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往外說的秘密,今晚竟然跟薛婷說了。
不過既然都說了,他也不後悔。
隻是說出來,他心中卻莫名的又是一陣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