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西洛伊不舍得吹了,他把懷裡的一大把分成了十幾個小束,每一束都用草根紮起來,趁著侍衛們紮營休息,牛皮帳篷都駐紮好的時候,把這朵天然台燈放在了帳篷裡麵,每個都沒漏掉,每個人都有。
“小姑娘喜歡的東西,小殿下也往我的帳篷裡送?”阿藍倚靠著樹下,拿著那朵夜燈花,滿臉促狹的笑道。
“愛要不要。”西洛伊假裝要奪過來。
“哪有送人東西又要回去的道理。”阿藍高高舉起花束,圍著帳篷那大搖大擺的轉了一圈。
作為一個預備役魔王,西洛伊還是有一點特權的,比如其他的侍衛都是兩三個擠在一個帳篷,他就可以單獨有一個牛皮帳篷,拜厄因為獨特的原因,他也擁有一間,忒爾迪斯體質最弱,所以和修斯住在一起有個照應,阿藍則是和他的那堆兄弟幾人混在一起。
“小殿下。”
西洛伊轉過頭發現是修斯對他招手。
“忒爾迪斯好像生病了。”修斯剛剛在處理食物的時候發現忒爾迪斯臉頰紅的不正常,就帶他去帳篷裡了。
西洛伊聽了,連忙掀開門簾進去,地上先鋪了一層放水防潮的牛皮墊,又鋪了一層毯子墊高,忒爾迪斯陷在裡麵,蓋著一層薄薄的被子,原本蒼白的臉頰此刻通紅,緊閉著眼睛,睡得也不安穩。
西洛伊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
“應該是淋雨了,彆擔心,我這邊還有不死巫師給的魔藥,等下煮了給他喝下。”修斯安慰道。
西洛伊點點頭:“修斯,我看著忒爾迪斯,你去煮吧。”
等修斯離開之後,西洛伊摸了一下忒爾迪斯的額頭,果然很熱,可西洛伊的心裡卻在想著是不是阿契戴沃的信仰功效對忒爾迪斯已經完全失去效果了,也對,已經過了那麼長的時間。
西洛伊忽然就想到了深淵意誌,他歎了口氣。
喝了不死巫師給的魔藥之後,忒爾迪斯果然好了很多,已經醒了過來,隻不過精神仍然不好,他看著床邊的小殿下,心裡很是愧疚,他好沒用。
西洛伊支頭望著他,率先開口了,黑色的眼眸藏著暖意:“忒爾迪斯,你等會千萬可彆說什麼拖累我的話,我們又不是在做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隻不過是回家而已,晚一會王宮又不會自己長腿跑掉。”
忒爾迪斯被小殿下最後一句話弄的笑了起來。
西洛伊揉了揉忒爾迪斯柔軟的頭發:“好好休息。”
“喲,忒爾迪斯,怎麼生病了。”阿藍拿著一條烤魚進來故意在忒爾迪斯的麵前晃:“香不香,想不想吃?”
西洛伊忍不住手癢了,這個阿藍,真是的。
阿藍見好就收,從背後拿出一碗魚湯:“小殿下,這可是我專門為忒爾迪斯熬的,裡麵還加了個煎蛋,可好吃了。”
“小殿下,你就去吃飯吧,忒爾迪斯這邊有我呢。”阿藍把西洛伊推出去,舉手保證自己會照顧好忒爾迪斯。
西洛伊朝外麵看了一圈沒有看見拜厄,他腳步一轉,往拜厄的帳篷裡看了一下,也沒人。
西洛伊撓了撓頭,拜厄去哪裡了?
吃完飯後,西洛伊在一條河邊發現了拜厄。
他正坐在那個老樹樁上,前方就是湍急的河水,彎著腰,低著頭,似乎在看著什麼。
西洛伊拿了一串烤魚給他:“拜厄,吃飯了。”
拜厄抬起頭,將俄浦爾蝶鏡收到袖子裡,接過小殿下的烤魚,然後挪了挪身體,老樹樁露出了一半。
西洛伊一邊彎腰撿了一顆石子扔進水裡,一邊問道:“剛剛吃飯怎麼沒有看見你。”
拜厄坐在另一邊,咬著烤魚吃,他的吃法很奇怪,魚頭連著裡麵的魚肉魚刺魚骨一點也不放過,吃的尤為乾淨徹底。
“那個叫忒爾迪斯的小家夥生病了。”拜厄一口咬下去魚身一大半,腮幫吃的鼓鼓的。
西洛伊聽懂了,拜厄這是覺得忒爾迪斯的生病是他導致的,因此離他們再遠一點。
“拜厄,彆多想,忒爾迪斯這次生病和你沒關係。”西洛伊拍了拍拜厄的肩膀,讓他不要太自責了。
拜厄嘴巴裡是最後的魚尾段,被他咬的骨肉酥爛,聽見小殿下的話,微微歪頭看著他。
“真的,你相信我。”西洛伊一臉認真。
拜厄忽然蹲在地上,使勁點頭。
他當然相信他的好朋友了。
沒了拜厄,隻剩下西洛伊一個人坐在樹樁上,他望著蹲在他麵前的拜厄,拿不準他心裡到底怎麼想的,隻能慢慢來了:“拜厄,你的烤魚還吃不吃了?”
拜厄盤腿坐在地上,血色長袍拖地,長發潮濕,臉上隱有紅色裂紋,聽見小殿下的問話,連忙點頭,等西洛伊走後,背對著樹樁,拿出了自己的舌頭,將上麵的一根魚刺拔了出去,而後將舌頭重新安裝回去。
拜厄重新坐好,等著小殿下回來。
他當然知道忒爾迪斯的這次生病不是他所導致的,因為他每天的厄運都被他死死的壓在他的衣袍裡,和小殿下一起上路更是注意萬分,不泄露一點兒。
不過,小殿下好可愛,還會認真開解自己,而且認為他的詛咒僅僅是讓人生病,拜厄想起曾經的事,很久以前隻要有他出現的地方,生靈滅絕,血色詛咒在他身後如魚遊曳,瘟疫死亡如影隨形,他是厄運之主,災厄的化身。
這樣可愛的小殿下是他的好朋友,拜厄靦腆笑了起來,無人處,居然有幾分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