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西安門,黃錦提著衣襟,急匆匆地走著。
出大事了!
午門外小黃門毆打禦史,這是誰乾的啊!
這是赤裸裸在挑釁!
這是在挑撥內廷與外朝之間的關係,誰心思如此歹毒?
黃錦一腦門的心思,很快就闖進了統籌局的院子裡,看到統籌局總辦趙貞吉、會辦徐渭站在院子裡,輕聲說著什麼。
“黃公!”
見到黃錦,兩人連忙上前迎接。
“世子殿下呢?”
“在前堂。”
“前堂?”
“對,在問馮保馮公公的話。”
黃錦深吸了一口氣,跟趙貞吉和徐渭拱拱手,走到前堂門口,作揖道:“世子殿下,奴婢黃錦叩見。”
“黃公來了,快請進來。”
黃錦進去,一眼看到馮保直挺挺地跪在前堂中間的地板上。
朱翊鈞迎了出來,接住黃錦,一起在上首座位上坐下。
“世子殿下,午門的事,你也聽說了。”黃錦明知故問道。
“知道了,這不,我在問馮保的話。打禦史的十幾個小黃門,帶頭的沙禮,是馮保的乾兒子。馮保,這事你怎麼交代啊!”
“回世子的話!”馮保磕了個頭,“沙禮是奴婢的乾兒子,可奴婢絕不敢慫恿唆使他去做這無法無天,給主子添麻煩的事情。”
“你有在他麵前嘮叨抱怨過嗎?”
馮保遲疑了一下,抽了自己幾個嘴巴,“回世子的話,奴婢有在他麵前抱怨過,說幾個禦史老是盯著統籌處,給世子找麻煩。”
“你聽聽。”朱翊鈞指了指馮保,對黃錦笑著說道,“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啊!這紫禁城裡,連隻貓兒都長著七八個心眼,你還敢亂說”
隨即問馮保:“沙禮這小子在哪裡?”
“回世子的話,奴婢已經派人去找了。”
朱翊鈞轉頭對黃錦說道:“黃公,還請你也派些人手,把沙禮這廝找出來。”
“世子放心,奴婢也派人在找了。鬨事的那十幾個小黃門,都抓到了,唯獨沙禮還在找。”
朱翊鈞目光一閃,“馮保啊,我跟你說過的,心,不能浮啊!”
馮保又磕了幾個頭,心裡恨得直癢癢。
沙禮,你個混賬,找到你,非抽你的筋,扒你的皮不可!
突然,有一位內宦在門口稟告道:“世子殿下,黃公。”
黃錦馬上說道:“世子,是奴婢派去找沙禮的東廠璫頭。”
“叫進來。”
“是。”
璫頭走進來,跪下磕頭:“奴婢王誠拜見世子殿下,拜見黃公。”
“沙禮找到了嗎?”黃錦問道。
“回黃公的話,人找到了。在禁內長福宮一個偏僻小院子的雜物房裡,上吊死了。”
“死了?”黃錦和馮保都大吃一驚。
“死了。”朱翊鈞冷笑了幾聲,“馮保啊。”
“奴婢!”
“起來吧。”朱翊鈞說道,“沙禮死了,你倒是活了。”
馮保猛地抬頭,不明就裡。
黃錦起身上前,踢了馮保兩腳,“還不快謝恩起來!”
“是!”
馮保站起身,低頭垂手。
黃錦看了他一眼,解釋道:“沙禮要是自做主張,為了討好你而糾集人手在午門外毆打禦史,早就跑來向你獻寶討好了。
現在卻莫名其妙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