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行會以為,她在為徐曄打掩護。
事已至此,倪穗歲也隻能上交身份證戶口本,然後心不在焉地站在民政局辛辛苦苦給布好的景前麵,微笑,拍照。
結婚並非她的本意,如今這事情的失控程度,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期。
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倪穗歲手上多了個鑽戒,和周亦行手上的是一對兒。個頭很大,價值大約雲城市內環一套平層。
戒指是黃崢親自送來的,倪穗歲以為這是周亦行臨時買來充數的,後來黃崢不小心說漏了嘴,說這是周總半月前就訂好的。
倪穗歲當時一驚。
半個月前,那時候徐曄還沒回來,所以是不是說,不管有沒有徐曄,周亦行都打算好了和她結婚?
他到底從什麼時候就開始有這個想法的!
倪穗歲翻遍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品質,愣是沒能找出來一條適合結婚的!
這種自我懷疑讓她陷入沉默,從民政局出來,她坐進車裡,盯著手中的紅本一言不發。
倒是男人很高興,問她要去哪兒?
“……我沒想法,反正不想上班。”倪穗歲這大實話讓周亦行笑出聲。
“沒人願意上班。”周亦行道,“今天我也休息,機會難得,帶你‘故地重遊’如何?”
故地重遊是去倪家當年的鋼廠。
倪穗歲真是沒想到,周亦行腦回路能如此清奇。
這地方,要說好的回憶也不是沒有。她小時候就在這邊玩。但再多美好的回憶抵不過一場冤假錯案。她現在看到這一片廢墟,隻覺得心裡堵得慌。
“三哥你帶我來這兒……你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這不是你家的東西麼?”周亦行點了煙,站在她身側,“當年倪家的鋼廠,一年也要給雲城納不少的稅。可惜你父親時運不濟,沒能守得住。”
“三哥,你……你什麼意思?”
“想不想,把你自己家的東西拿回來?”周亦行側過臉看她,二人四目相對之間,倪穗歲簡直懷疑自己是產生幻聽了!
周亦行在說什麼?
他要幫自己,把屬於自己家的東西拿回來?
那他豈不是要和他大哥反目成仇嗎?
“你彆鬨了三哥,我知道你是對我好。但這事兒都多少年了。”倪穗歲搖著頭,“牽一發動全身,我也不想惹麻煩。就當是適應經濟周期吧。”
周亦行不接話,倪穗歲心裡敲著鼓,特怕自己某一句話說錯,把真實目的暴露出來。她一步步算計到現在,如果就此功虧一簣,多少有些可惜。
周亦行點頭,似笑非笑。“你家那片地,本來想做員工宿舍?”
“現在員工都沒了,三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倪穗歲有些泄氣,“反正我等著拿錢。”
周亦行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走,我們去那邊看看。”
倪穗歲始終沒搞清楚,他寓意何為。
領證當天帶她榮歸故裡嗎?
這算哪門子榮歸故裡?
嫁個好男人,從來不在倪穗歲的人生規劃之中。至少倪瑾山出事之後,她的人生清單裡,結婚生子並非必選項。
重新上車,再度出發。
路程有些遠,倪穗歲困倦,靠著椅背睡著。後來到了土路一路顛簸,她醒來,打開了一點車窗。冷風吹進來,在她耳邊呼嘯。
朦朧中她聽見一個聲音,好像是倪瑾山的,他問倪穗歲為什麼要嫁給周亦行,說她這麼做,他在那邊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