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病了,案牘勞形所致。”
說完,安六又嚷著要出去煎藥,讓蘇九娘幫忙看著一眼。
待安六一走,這廂房靜得出奇。
張舟雙手抓緊褥子,輕輕翻身,將臉朝著最裡頭去。
“喲,還不好意思了?”蘇九娘悄摸靠近,看見被褥下蜷縮的人抖動了一下。
她挨著床邊坐下,“這有什麼,是個人總會生病的,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彆捂著了。”
“你怎麼找上門的?”從被褥下傳出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幾許怯意和惱意。
“我麼,自是上門來向你討要說法的。”
張舟一動不動,蘇九娘不愛看他這副模樣,索性替他把被子給掀走。
一股子涼意鋪天蓋地而來,張舟一骨碌起身,攬過褥子抱在懷裡,惱道:“小娘子這是做什麼?”
“誰讓你不轉過來同我好好說話。”
張舟嘟囔:“什麼話非要在這時候說?”
“怎麼?找你說話得挑時辰?”
張舟覷她一眼,隨後盤腿坐在榻上,滿臉無可奈何。
見他乖了,蘇九娘開始掰著指頭算賬,“我問你,在大理寺的時候,你是不是說過要和我交心?是不是說過要和我交換條件?”
“嗯。”
“那怎麼就翻臉不認賬了?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嗯。”
“嗯什麼嗯?”蘇九娘沒好氣地推他一把,“你說吧,拿什麼補償我?”
張舟抬眸,狐疑道:“我記得你不願意和我交心,也記得我說過,你的條件我需要考慮,這應該不算食言吧?”
“你考慮這麼久還沒考慮清楚嗎?”
“沒有。”
“張郎君。”蘇九娘語調降下來,眉眼彎彎地看著他,柔聲柔氣地說,“你也不是個好人。”
言畢,她拂袖而去,徒留張舟一人,盤臥在榻,茫然無措。
次日,天蒙蒙亮張舟就起了床,安六打廊下路過,瞧見他一邊走路一邊整理衣衫,忙上前攔住去路,“郎君,你病還沒好呢,何不告假在家休息兩日?”
張舟最後戴好襆頭,正色道:“聖人允了我五日期限偵破案子,如今一日已過,再無所突破,你家郎君頭上的帽子就不保了。”
這話聽得安六心中發怵,不敢再隨意言語,默默將自己主子送到大門口。
張舟登上馬車,剛掀開簾子,似想起了什麼,轉頭對安六吩咐道:“以後不認識的人不要隨意放進家門了。”
安六聽得一愣一愣地,直到馬車從視線內徹底消失,他才遲鈍地自然自語:“不認識的人?我沒放不認識的人進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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