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看你對這位琴師是否滿意。”江照笑看蘇九娘,見她低了頭,又道,“方才聽這位娘子彈了一曲,為兄雖不懂曲,但聽得甚是悅耳,的確配得上婉兒的一番稱讚。”
“那是,九娘的曲子裡有著和她人曲中不同的情意。”江婉抱起琵琶,撥了兩聲弦。
“哦?我方才倒是沒聽出來,看來以後得多聽聽了。”
江婉笑著瞪他一眼,“九娘得先教我呢,阿兄你就彆摻和了吧。”
江照起身,踱步到蘇九娘身旁,折扇一收一倒,便輕飄飄地勾過蘇九娘的手臂,“近水樓台先得月,這曲兒啊,阿兄是聽定了。”
看到江照的身影逐漸消失,江婉拉過蘇九娘坐下,關切地問道:“我兄長神出鬼沒的,沒嚇著你吧?”
“沒有的。”蘇九娘瞟了眼江照離去時的小徑,回頭時看到丫鬟落梅正凝神瞧著自己,便笑道,“我們繼續練指法吧。”
晌午已至,蘇九娘欲回芙蓉坊,江婉卻一把拉住她,“我讓下人備好了飯菜,你吃過再走吧?”
聞言,蘇九娘怔愣一瞬,不自覺地看向一旁的落梅,見她神情多為不屑和充滿敵意,心中那股子好勝勁兒當即如燎原之火般騰起。
正當她要應下時,落梅搶先開口:“娘子,這怕是不妥的,要讓夫人聽了去,回頭怕是又要責備娘子了。”
聽聞落梅把柳芳然搬了出來,江婉心已是不悅,“我竟連一頓飯也安排不得了?”
落梅忙下跪認錯,“娘子息怒,奴婢這也是聽夫人的安排。又再說了,蘇娘子身份地位相去懸殊,邀她與主人家共同用膳於禮數來說也多有不妥,還望娘子您莫要自降身份。”
這通言語一出,江婉強壓下去的怒火瞬時躥起,顧不得往昔學的禮數儀態,抬手將小幾上的杯子一扇,隻聽得“啪”一聲碎響,駭得落梅連連磕頭認錯。
隻是這態度雖誠懇,可到底還是心向柳芳然。
“娘子今日就是怎麼罰奴婢,奴婢也不能讓您帶蘇娘子上桌吃飯。”
江婉紅了眼眶,斥道:“她授我於琴藝,縱因這身份地位不能讓我喚她一聲先生,那我用一頓飯表感激之情就是有違禮數了?連致謝、尊重都不給,那我學那些禮數規矩又有何用?不如就此廢了去。”
落梅欲要再說,蘇九娘上前挽住江婉的臂彎,拍了拍她的背,輕輕道:“九娘謝娘子今日之袒護,隻是從古至今,這高門大戶與我們這些市井小民來講,的確是有雲泥之彆的,你也不必因此而生氣,能遇到小娘子這般心善之人,是九娘之幸,萬望娘子寬心靜氣。”
見江婉仍有些固執,蘇九娘繼續道:“你我今日能在此同撫弦奏樂,已是莫大的緣分,九娘想要這緣分能長久下去。”
聽完蘇九娘的話,江婉也有所頓悟,明白今日若再不依不饒下去,傳到阿爹或阿娘耳中,怕是會連累到九娘,讓她做不成自己的琴師。
看到江婉神情鬆動,蘇九娘拍拍她的手,便轉身去收拾自己的琵琶,跪地的落梅悄摸抬頭看了蘇九娘,心中正要得意,卻聽到有腳步聲傳來。
幾人紛紛看去,隻見一位穿著黑衣的男子已然靠攏,正向江婉行禮。
“娘子,郎君叫我來喚您和蘇娘子去春波苑用膳。”
蘇九娘微驚,耳邊忽然響起江婉欣喜不已的喊聲。
“九娘,阿兄留你用飯。”
蘇九娘頷首笑了笑,神色自若地瞟向仍舊跪地的落梅。
與此同時,搏鷹也看向落梅,冷聲說:“郎君還說了,敢支使主人,給主人找不痛快的下人,春林苑容不下。”
落梅心慌不已,跪地行至博鷹身前,拉著搏鷹的衣擺,哀求道:“不,奴婢都是聽夫人的吩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