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問題的根源,都在宋韞身上。
他們的想法都是錯的,他們一直認為玉瑟一無所知才會更快樂,實則是自欺欺人。
“殿下。”他思忖良久,還是決定開口,“其實……”
“噓——”
玉瑟卻打斷他。“先彆說話,你聽。”
其他侍女的動作便也都停下來,室內陷入靜謐,唯餘庭外不知何處傳來的錚錚琴聲,時而嗟歎,時而湍急,如怨似訴,聲聲蕩腸。
玉瑟不善讀書,不精書畫,縫繡活兒她嫌紮手,更是半點不會。隻有樂曲,她喜歡聽,也擅長聽。
“是《閨中吟》,改自清徵聲十小調,”玉瑟知道是誰在彈琴,所以笑得格外甜,為了不被人發現,還伸手擋住嘴,“倒是頭一回聽男人彈,哎呀,看來是有人傷心了,這可不好。”
寧青沐:“……”
“走,陪我看看去。”
這個剛剛還在說累的人,忽然精神煥發,讓風時隨便拿了根簪子為她挽發,披上外袍,趿上鞋履便歡快地往庭院去。
若不是烏雲密布,此時應當有皓月東懸、白霜蓋庭的蒼茫景象。配上乾淨的琴聲,那是再美不過的。
孤寂的男子背影坐落在中庭。天冷了,他卻衣衫單薄,還素白的一身打扮,束發的長巾隨撥弄琴弦的動作而擺動。他的身邊是一盞琉璃燈,火光罩在裡頭,暗沉沉的,卻能叫人看清他飄飄然的身形,像暗夜下的鬆枝,寒泉邊的一羽鶴。
還挺好找。
玉瑟出門時匆匆忙忙,到了這裡,她倒不急了,放輕放慢了步子,軟軟地走著。
她沒讓其他人跟上來,隻留風時掌燈,為她照清腳下的路。
忽然吹起了一陣風,她受了冷,鼻子不舒服,輕輕打了個噴嚏。
琴聲驟然停了。
“殿下?”宋韞語帶驚訝,恭謹地行禮,“殿下怎麼出來了?”
男人果然都是會裝腔作勢的。玉瑟在心裡哼了聲,裝出質問他的樣子:“還問我?我都要睡覺了,卻聽見有人在這裡亂彈琴!”
宋韞低聲賠罪:“擾了殿下清夢,請您罰我。”
他總是把姿態放得那麼低,最不恭敬的時候,嘴也是敬著她的,好像在心裡把她捧到了天上。可玉瑟覺得他那是假恭敬,他眼睛總是像要吃人似的咬著她,裡麵裝的全是不夠尊敬的想法。
兩個人有了那種事之後,每次宋韞說到“罰”這個字,她也總覺得彆有含義,忍不住就多想,紅了耳朵。
還好夜黑,沒人看得清她的臉。借著這份便利,她拿出了厲害的樣子,倨傲地問:“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裡怨氣衝天,為的什麼?”
她明知故問。
宋韞抬起眼看她,琉璃燈的昏照打在他臉上,使得他的目光更加分明。他低聲道:“殿下不知道原因嗎?”
玉瑟自然是知道的,她輕輕咳嗽。“哎呀,盛情難卻!再說了,大長公主那裡的伶俐人物多得能挑花人眼,我顧慮著你,才隻挑了兩個……”
還“隻挑了兩個”。
宋韞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