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膽包天。”皇帝評價道,“你這手段也不行呀,一個月,朕看長公主並未對你上多少心。”
宋韞:“臣自知有罪,隻是情形緊迫,無奈為之。”
“無奈?”皇帝卻聽笑了,“你是有私心吧。”
宋韞欲言又止,最後隻得承認:“臣的確有私心。”
“朕是答應過你,若是你能讓長公主回心轉意,就為你二人賜婚。”皇帝走了兩步,驟然回頭,“可朕沒想過,要你玩弄長公主於股掌之間!”
論個子,是宋韞要高些。可帝王的威儀令宋韞自覺被俯瞰著,幾乎難以抬頭直視。他趕緊跪下,倔強道:“臣絕無此意!”
遠處的玉瑟假裝看魚,餘光裡瞧著這邊竟然跪下了,杏目圓睜:怎麼!哥哥果然要霸王硬上弓,逼阿奴做男寵不成!
她著急上前,可惜黃則過來攔住了她,笑道:“殿下,您剛才說水裡的魚種,是從哪裡運來的?”
“臣心中的確有私心,盼著長公主不要想起來,可有時候,又希望殿下能想起來。然,殿下卻說不願回想起往事……臣愚鈍庸俗,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能留在長公主身邊,怎麼才能履行與陛下的約定。若是以此給我降罪,臣萬死不辭。可要我眼睜睜看著長公主走上歧路,或是就此離開她,臣也無法做到。”
“這張嘴倒還是這麼能說。”皇帝歎道,“你以為朕不想殺你?”
“我這個妹妹,你不要看她沒心沒肺,她心裡是很記仇的。”皇帝的語氣緩和,像是回想起了什麼。“她最討厭彆人騙她。若是她想不起來,你與她還能好聚好散。若是她想起來了,你要如何自處?”
宋韞:“臣想過。若殿下願意回想過去,臣會引導她想起來。屆時,殿下要如何處置我,都憑她心意,我不會有任何怨言。”
皇帝內心咋舌。當年他看宋韞,隻覺得他冷冰冰,對什麼都置身事外,縱然才學斐然,也難當大任。如今看來,居然是個情種,倒是叫人意外。
但見他這樣自信滿滿,還真是想給他添點兒堵。皇帝嗬嗬笑道:“起來吧,難道朕是什麼洪水猛獸,說兩句話就把你嚇成這樣?”
宋韞沉默著站起來,正揣測皇帝接下來會怎麼責難他,卻聽見皇帝關懷起了他的腿。
“快兩個月了吧,你的腿恢複得如何?”
宋韞慶幸自己剛剛還裝著一瘸一拐的姿勢:“尚不能自如行走。”
“看著也沒有大礙嘛,畢竟都能侍寢。”皇帝道,“傷筋動骨是要修養百日,但出門也是坐轎,用不上腿吧。”
“陛……”
“你畢竟救長公主有功,雖然你說不要任何封賞,但朕私下總覺得過意不去,皇後也總勸朕,要多提拔你。”
“陛下——”
皇帝笑著打斷他:“何況你在殿中任職有快三年,是時候變個位置,換換心境。湊巧戶部有個右曹郎中的空缺,朕屬意你去填上。”
雖然都是五品,可戶部的差與禦史台不同,能接觸實政,也不必被文武百官敵視,對已經閒置三年的宋韞來說,算得上是升遷。
宋韞瞠目結舌,開口就想拒絕。“陛下,臣無德無能,恐怕不能勝任。”
“你是否有德能,不是由你說了算,而是朕說了算。”皇帝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目光慈愛,“朕意已決,月底你就赴任吧,可彆拖拖拉拉的,耽誤了時機。”
申時,皇帝心情愉悅,甚至興高采烈地離開了長公主府。
他對黃則道:“朕久違地從這些文人身上找回了自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