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歇哪裡會扯自己頭上,反問:“將軍若是不想數,為何死了幾百年還要守在故國?是覺得站高點風景好看嗎?”
能有什麼風景可看,處處殘垣斷壁,睹物傷情罷了。雲歇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兩位一來一回吵得不可開交,吵得還很有禮貌,隻是,對麵那位身上戰意不減反而越發洶湧。
見狀,遊蓮忍不住插嘴:“當家的,你確定你是不想打了嗎?”
“廢話。”雲歇頭也不回。
遊蓮忍不住又道:“那你還是少說話為妙。”
“關你什麼事。”
簡直卸磨殺驢,遊蓮舉手找存在感:“那我剛剛受的傷又算什麼?”
“算你倒黴。”
遊蓮:“……”
更鬱悶的是,人從頭到尾連餘光都沒分給他一點。
身後安靜下來,而對麵似乎也看出雲歇用意,漆黑手甲緊裹的長指敲了敲劍柄,道:“你想超度我?”
雲歇不否認:“不也是為你省力嗎?”
“你覺得你能渡我?”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
“笑話。”她驀地仰天大笑一聲,霍然拔劍,橫劍於前,漆黑手甲緩緩撫過,聲也慢,“天地不悲怯懦,我方可渡我。”
這就是談不攏了。
雲歇早有預料。眼前這位已不是簡單的凶煞可以概括,生平殺業命債為鬼路錦上添花,遑論又是在不渡域此等風水寶地。
這位不被陰煞侵蝕,淪為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意誌力已然是超乎尋常的強悍。還能有理有據地和她爭論要不要打架,簡直是曠世奇觀。
乃雲歇生平僅見。
三言兩語談什麼超度,天崩地裂才可叫頑石開竅。
一點劍芒隔空指進雲歇眼瞳,她心想,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就是不知道身後人跑得夠不夠快。
然後,她無端端想起些不相關的:似乎少了點什麼,是不是還有團黑乎乎毛茸茸的……
正這時,一陣吱哇怪叫突起。
雲歇心上篤的一聲,回頭就見旺財抱著狗崽子快步奔上石階,邊跑邊喊:“我就說、我就說上麵有很凶的鬼!你們一個兩個還搶著上來!是嫌命太長哇呀呀——果然碰到了,愣著乾嘛,還不快跑!”
話音未落,他把手上東西當武器向前一拋,嘶聲大喊:“快跑——我和大黑殿後——”
他竟然把狗崽子丟了出去。
遊蓮:“……”
雲歇:“……”
定定看狗爪撲到眼前的持劍人:“……”
狗崽子嗷嗚一聲,一口叼住了那頭盔上的紅纓,死咬不放。
空氣凝固了。
作古多年的那位該是死也沒料到,有一日竟會被一隻狗崽子欺到頭上放肆,霎時周身殺氣暴漲。一聲喝罵,乾脆抬手去抓。無奈重甲限製了肢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