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審訊室裡亮起昏暗的燈光。
身材壯碩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抬起下巴睨向對麵的阮糖。
他滿臉橫肉,兩隻壯實的手臂上布滿紅色的火焰刺青。
正是走私團夥裡的二把手之一——火龍。
火龍神情倨傲,擺出一副誓死不從的樣子。
阮糖知道,像這種爬上高位的男人肯定比那些小囉囉難對付得多。
但她神情如常,慢條斯理地開口。
“你們道上混的喜歡逞英雄,講義氣,以為不說實話,我們就抓不到你們的把柄。”
火龍冷嗤一聲:“我們聚在一起隻是打麻將,這不犯法吧,警官。”
阮糖沒跟他扯皮:“你該知道,我們能找到你就能找到其他人。例如你的那個頭頭兒。”
“老子沒有什麼頭兒,腦袋拴褲腰帶上,就這一個!”
“行啊,你是隻有一個腦袋。”
阮糖清越低緩的嗓音藏著幾分銳利,“但你還有一個老婆和兒子,對吧?”
聞言,火龍的心頭一顫。
他的臉上流露出緊張,剛剛的肆意囂張蕩然無存。
他的眉頭深蹙:“你怎麼知道?”
他們乾這一行危險重重。
他早早地就將自己的妻兒送到鄉下,沒想到還是被警察查到了。
阮糖唇角輕揚:“你上頭許了你多少好處?你把他們供出來,爭取寬大處理,還能早日出去和妻兒重聚。”
“……”
“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阮糖話音一頓,“你的孩子應該也希望他的爸爸是個大英雄,而不是一個受人唾罵的罪犯。”
火龍想起自己的妻兒。
他在外拚死拚活,已經快一年沒見過他們了。
他健碩的身軀微微顫抖,眼睛濕潤一片,幾乎要掉下淚來,頗有鐵漢柔情的一麵。
他啜泣了幾聲,好半晌才哽著喉嚨道:“我招。”
坐在阮糖身側的警員提起筆,將他的一字一句都記錄在紙頁上。
“我們最近打算走私一批貨。”
阮糖:“什麼貨?交代下接應的時間地點。”
火龍:“我負責組織貨源,這一批貨裡有煙草、彈藥和文物,準備運往歐洲東部,具體運出的時間地點,我不清楚。”
他搖搖頭。
阮糖的眉尖微蹙。
走私團夥具有共同犯罪的共性。
組織策劃、資金投入、跨境運輸、非法貿易結算等每個環節都由不同的人負責,過程謹慎隱秘。
畢竟這是刀尖舔血的活兒,一著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阮糖想了想道:“那你們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火龍臉色凝重,捏緊拳頭,在阮糖的注視下,半晌才緩緩鬆開拳。
他低聲道:“明晚我們頭兒召集兄弟們去霧憂酒吧彙合。每次出貨前,他會把我們幾個管事的聚集在一塊兒交代事情。”
“霧憂酒吧。”
阮糖將這四個字在唇齒間細細輾轉,秀麗的眉尾輕揚,“你還有隱瞞什麼?”
“沒有。”火龍斷然道,“我說得都是真的!”
走私團夥內部的手段狠辣可怕,告密者會死得很慘。
但為了他的妻兒,他不敢隱瞞,隻求能早日放出去,與他們相見。
就這樣,根據火龍的供詞,阮糖立即召集人馬展開會議,商討去霧憂酒吧行動的計劃。
夜色幽深,天幕如同覆上一層墨黑色的紗,霧蒙蒙的,透不出一絲月光。
直到會議結束,天光大亮,眾人才作鳥獸散。
寧萌走出會議室的門,揉揉睡意朦朧的眼,打了個嗬欠。
“阮隊,明晚就要行動了,要不要回去補個覺?”
“你先去吧。”
阮糖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將剩下的工作梳理完,闔上筆記,半晌才起身離開警局。
她沒有徑直回公寓,而是調轉方向盤,開車前往就近的超市。
她在超市裡挑選了幾袋貓糧後,一路駕車來到了徐記麵館。
麵館旁的小巷裡,幾隻小貓正窩在一起曬太陽。
為首的白貓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踱著貓步緩緩地走到阮糖的跟前,朝她發出“嗷嗚”的聲音。
看來是認出她來了。
阮糖眉眼彎彎,蹲下身子,仔細地看它。
它的肚子比之前更大,再過不久就要生了。
阮糖拿出貓糧,倒進幾個小碗裡。
小貓們湊上前,埋頭乖乖地吃飯。
母貓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