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旗已經破損不堪,我們隻能利用鑼鼓來安撫士心,並傳達變換圓盾隊形的指令。”
話聲未息,
官員迅速舉起枹敲起,陣陣的鑼聲迅捷傳遞到了眾士耳中。
戰鼓的聲音也有所講究,
幕府發布的鑼聲代表著“商音”,中級武帥發布時則是\"角音\",輔帥以”伯鼓”敲起為徵音。而今,
鼓音持久不絕。
隨著鑼聲越來越密集,士兵們混亂的局麵開始慢慢調整。士兵行列在密集的鑼鼓引導下調集收縮,最終從三角形狀轉為一個更緊密穩定的圓形陣型。這樣排列更不容易被打亂。
由於這種戰術調整,
那些本來顯得零散的軍陣,現在恢複了一定形態,並減慢了項家軍的攻勢。
項籍自始關注戰場上的每一個變動,
儘管他並未為此困擾。
他反而樂意看見這一轉變。
按照兵書中的解說,《孫臏兵法》裡的圈陣是一種純粹的防守陣容,容易固守卻難以移動。
他最初有些擔憂秦長青的逃離,
然而此刻,麵對著對方
原本的錐形陣如今已轉變成了大大小小的圓圈,外圍的士兵們手持長戟、長矛和長戈,裡層則是持劍的士卒,最中心的位置上是**。不過由於此次急行軍,秦長青的手下並未配備強弩,僅有少許的弓箭。
在這種新的陣形**中。
楊武麵色稍有回暖,然而眼神中仍透露著深深的擔憂。倘若此前秦長青聽從了他的提議,選擇逃跑,說不定還有生機。但現在圓陣已布成,想要脫逃,必定會使軍形混亂,到時兵敗山倒之勢無可挽回,在這種混亂中,誰能保護秦長青?
不過,儘管楊武心中憂慮重重,但他不敢多言。秦朝軍法森嚴,他又身為軍侯,若是流露出退縮之態,恐引起軍心動蕩,因此心中雖焦慮不安,也隻能沉默以對。
秦長青神色泰然。看著楊武說:“楊武,我們不自滿於勝利,也不被失敗壓倒。雖然你先前低估了項籍的勇武,以致於措手不及,旗幟也被摧毀,但單獨一個人的武力終究難以對抗龐大的軍隊。”
即使幾十人擋不住項籍,那便數百人,上千人,乃至於數萬人!
我如今重新交還軍權於你。
我的要求很簡單:阻攔項籍的步伐,使之寸步難進。之前我曾狼狽逃脫,這次退者必定是項籍和他的部下!是楚國的豪族!”
秦長青雙目炯炯,戰鬥的意誌猶如熊熊烈火。一切好像才剛剛開始。聞言,
楊武心中一動。
似是捕捉到什麼蛛絲馬跡卻又難以確定,但沒有多說,迅速整頓心情,下達命令,部署防禦以抵禦項籍的強大攻勢。
秦長青再度回到戰馬上。在天際泛白之中,他手持火把穩穩坐騎,像是海中的定心石一樣紮根軍陣間,毫無一絲退縮之意。
項籍見狀,皺起了眉。
雖然他並不知道秦長青的具體意圖,但他清楚目前的局麵優勢在於他,隻要突破了對方的密集陣型,一千名秦國將士都會埋骨於此,秦長青也不例外!
他躍馬至隊列前首,揚聲喝道:“暴虐的秦國應當受到正義的製裁!”今日本國貴族處於存亡之際,勝者存立而敗者消亡!戰士們!願同我一起,浴血奮戰打敗秦**隊?然後共享此勝利之果實?”
“殺!”
“殺!”
殺喊之聲滔滔翻湧。
項籍微微點頭,朗聲大笑:“眾將士們,追隨我衝鋒,不打破秦軍,絕不收兵!”
一聲厲嘯。
項籍領騎,項聲尾隨。
霎那之間,兩股力量再度碰撞,戰場如同沸騰一般。戰鼓隆隆,令人熱血洶湧。秦長青麵容堅毅,策馬觀察這場廝殺的每刻變化。
戰爭依靠的是勇氣。
先時秦軍憑數量上的優勢屢次挫退了項籍,接著項籍憑借自身的力量硬生生撕開了防線,在反複的衝擊下,前方防線幾乎搖搖欲墜,甚至有些士兵害怕得不願填補那些空缺。
這一切秦長青儘收眼底,但卻沒有動作。然而……
當四周眾人皆未注意到的時候,秦長青的目光凝視著東津渡的方向。之所以如此冒險行動,並不僅僅為了穩定士氣避免軍隊潰散損害秦軍威名,更因為他打算身陷其中以尋求出路牽製項籍。
他的這份決定來自於陶舍臨彆時的那一席話。
——奴隸!
這段對話的含義他一度困惑不明,但船行途中,**突然明白了。
作戰,就是用智慧與策略。楚地區的形勢,一直真假莫辨、虛幻實化,但一旦跳出局外觀察時,其實問題簡單很多。
三個大家族的終極目的是延續家族血脈。而楚貴族想借助這一時機增強勢力。
對於他而言,其目的在於破除這種野心以削弱楚的實力,所以一開始整個楚地就彌漫著迷霧,他曾多次散布迷霧迷惑敵人耳目。但楚貴同樣采取策略反施其計。
然而不管運用了任何手段,其背後核心的本質不曾改變。
除了三大家族為了生存鬥爭之外,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其餘的楚地貴族,目的都在謀求各自的好處,分長、短兩種利益。
專注於近利,那是眼光狹窄;而著眼於未來和大局則能真正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