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一代的不是翻看報紙就是睡覺,同樣保持著安靜。
最好分辨是不是霓虹人的方法並非看膚色、顴骨,而是在這種全然靜謐的環境裡是否會保持沉默。
毫不誇張的說,在這種人人都極具“素質”的環境裡,你若是首先開口說話,試圖打破這個環境。
屆時,那些不管低頭玩著遊戲的還是看報紙的,這個時候都會同時抬頭,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你,像是在看異類那般。
那股無形的壓力可要比國內的“社死”嚴重多了。
當然,你要說霓虹人沒有禮貌,態度過於囂張,那自然也是大錯特錯。
據路遙觀察,若是在乘車時,後方的乘客要是無意踩到前人的鞋子之類的,便會立刻鞠躬用十分誠懇的態度表示歉意,直到對方原諒他為止。
若是有人的東西掉落,後來者也隻會提醒掉東西的人,而非幫忙撿起來。
據說,在霓虹這裡的人最不願意拜托彆人,或許是那可笑的自尊心在作怪,因為一旦欠下人情債,不管怎麼樣都還不清了。
“真是一個神奇的國家和民族。”路遙的嘴不由的嘖嘖作響。
直到從電車站出來,陳其靜才慢吞吞道:
“不用覺得奇怪,事實上這種情況已經存在了很多年,從霓虹九十年代的經濟泡沫被戳破以後,也就是這一代人,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自然而然養成了現在這樣的習慣。
從最繁華的世界第一大經濟體一轉而下,從收購美利堅各種產業的風光,進入了‘失去的二十年’的衰退時期,本民族基因裡自大又自卑的血液作祟,自然影響到了生活中的方方麵麵,造成了現在這樣的狀況並不奇怪。”
靜姐有些意味深長的開始科普起了霓虹社會的現狀。
所謂的“平成廢物”正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
倒是可以理解。
一個從根基正的島國,幾千年的打打殺殺也僅限於村頭鬥毆,哪怕到了近代工業革命,世界重新劃分格局,這個國家也是大起大落。
靠著賭國運翻身,著急證明自己的正統性。
哪怕戰後有過一時輝煌,也禁不住大和民族那自大而又急於證明自己的自尊心作怪,老是喜歡搞一些騷操作讓前期的努力全部白費。
節目組的一撥人拿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在坐了昂貴的出租車,不過六七裡地,光是一輛車的打車費就花了小兩百。
幸好,這裡的人均收入也不低,據統計平均下來得有三十萬円,換算成人民幣也有兩萬多。
這一路上,路遙都饒有興致的觀察起來往的行人,像是所有大城市的節奏一樣,他們的速度很快,很少停留下來。
進出於五光十色的摩天大樓,在霓虹燈的照耀下,卑微而渺小。
這些人好像一顆顆螺絲,為了能使這座城市繼續運轉,將不斷助其發電,創造價值。
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直到現在,路遙才明白剛剛電車裡的沉默其實這個國家現狀一塊很小的縮影。
放大來看,整個霓虹國都是如此緊迫感十足、壓抑、沉悶,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身後追趕他們。
用一句矯情點的話來述說這個城市。
那就是這個城市似乎什麼都有,就是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