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折磨了鎮上這群人這麼多年,她要的從來都不是報複,也不曾想用這樣的手段去恐嚇誰。
做了這麼多,隻是想向外界公布這裡的真相,讓事情告天下之大白。
費了這麼大的勁,隻是想讓鎮上的人給她一個正式的公開道歉。
可三生鎮的人從未意識到這一點,從未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隻是一味的與其對峙。
這個多年前被活葬的女孩一如既往的固執、堅強,如若不是最近出了問題,她還會一直等待,將這個詛咒一直傳承下去。
或許,等到什麼時候全鎮的人認識到自己錯了,如今天一般公開的正式向她道歉,這事才算結束。
從頭到尾,要的也隻是一個道歉。
“爭了這麼久,不就是個公道這兩個字嗎?”
張顯生也為這種精神而震撼。
這場圍繞這座具有民族特色的寨子的報複,到此算是結束了。
看著那群劫後餘生的鎮民,張顯生遙頭,然後找上了李道陵,“喂,道長,你怎麼知道要讓他們要跪下這事才算完。”
“其實我也不知道,隻是想單純懲罰他們一下而已。”
老道鎖了一下脖子,對麵前發生的一切也略有迷茫。
這整的,莫名其妙的。
……
“這就是你的決定嗎?”
路遙有點意外,他還以為嫁衣這麼強烈的怨氣,會把整個三生鎮給屠了,甚至在惡劣一點,將這群人全部拉進深層夢境,永世不得超生。
因為如果是他經曆了這樣的遭遇,會毫不猶豫的這麼做。
不再顧忌道德與法律,蔑視所謂的道德、良心。
作為一個受害者,他一定會選擇最極端的報複。
但嫁衣做了一個路遙想不到的決定,將鎮上所有人釋放出夢境,包括那些已經變成墓碑的家夥,都這樣放了。
從頭到尾,她要的是一個道歉。
也隻是一個道歉。
嫁衣相信有光,但是被光所背叛,從此投向黑暗。
路遙從不相信有光,但為了嫁衣,他願意化身為光,擁抱黑暗。
曬死其他所有人,唯獨照亮她的心堂。
在婚喪儀式結束後,嫁衣心願已了,怕是要完成最後的補全儀式了,路遙也慢慢擺脫了邊緣夢境,脫離libo。
開始回到上層夢境。
在路遙離開那座婚禮教堂時,他注意到嫁衣身上的那套鳳霞袍披風有了顏色,絢麗的耀紅在這個沒有色彩的世界是那般謠言。
那些四周行走的人們,也有了五官,臉上的冰霜在被化開。
路遙不斷脫離這層邊緣夢境,回到上麵幾層,那些夢境都在發生巨變。
第三層夢境中,瘋狂追逐嫁衣的那群鎮民放棄了追逐,火光衝天的光亮開始熄滅,關閉。
那密集的腳步聲慢慢停了下來,聲音漸熄。
“讓她走吧!”
人群中,出現一聲衰老的歎息,一眾鎮民同時低下頭,默然。
從遠方看著那個穿著一身婚紗的女孩跑出了三生鎮,離開了這個被視為地獄的地方。
再往上繼續,夢境的第二層中,是路遙曾經經曆的拜堂現場,遭遇鬼新娘的地方。
這是聚集了嫁衣陰暗麵的地方,夾帶著憤怒、幽怨、嫉恨等情緒的聚集地,這些負麵的讓她變得麵目全非,這才有了那個可怖的鬼新娘。
隻是現在,那個醜陋的“自己”也因為釋懷而消失。
原先恐怖的婚禮堂,遍布著淒厲哀嚎的聲音也在消失。
路遙想說點什麼,卻沉默下來。
夢境還在繼續破碎,很快,此地場景又是一變,重返第一層基礎夢境。
這裡正是三生鎮被夢境鬼域侵蝕的地帶,隻是現在那些遍布鎮上的墓碑都已經消失,一個都看不見。
它們回到了自己該去的地方,現在隻有公墓園區才有墓碑。
而在那最中間,擺放著一個最大的墓碑,寫有兩人名字的合葬墓碑。
那座棺材也被人抬回來墳堆。
此地剛剛操持婚葬禮的那些人,都因為他們的集體歉意與路遙實現了嫁衣的願望後,又回到了原來的三生鎮。
僅僅留著路遙獨自在此,看著自己跟嫁衣姐姐合葬的棺槨和墓碑。
周圍滿是花圈跟已經化為灰燼的紙錢,重要的是,在墓碑上還擺著一張黑白照片,上麵正是自己與嫁衣的合影。
如此一來,便也真正做到了生同衾,死同穴。
這種感覺,還挺奇怪的。
“高君曼!”
路遙手指慢慢觸到了那墓碑上的幾個字,叫了一遍。
原來這就是她的本名。
現在將她的墓碑立碑於公墓中央,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世隔多年,三生鎮的人才終於把這個拖欠了幾十年的公道還給了她。
這麼大費周章,為的,也隻是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