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溫暖的餘暉仍在,橙色暈染著天空中大團大團的雲朵,也將建築的邊緣描摹成暖意融融的金色。
柏油路經過白天漫長的烘烤,此刻終於開始揮散熱氣,猶如發泄一般。
有風拂過麵頰,談不上涼爽,隻是聊勝於無。
喬頌和淩嘉樹沿著樹蔭往前走,一路上隨意交談,聲音低低的,很快就被溫熱的晚風吹散。
周圍時常有人路過,難免會有經意或不經意的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他們身上。
喬頌試著讓自己不去在意旁人的窺探,但仍然免不了有些緊繃。
從藝術中心前麵的花園經過時,樹蔭的遮蔽為並肩而行的兩人籠罩了一層微妙的曖昧。
石板鋪就而成的小路略顯狹窄。
有好幾次,喬頌和淩嘉樹的手臂輕輕相貼,肌膚傳導而來的溫熱觸感,比夏風更要鮮明。
喬頌不習慣這樣親密的觸碰,出於本能想要躲避。
然而他放慢腳步,淩嘉樹也隨之放慢;
他往石板路的邊緣躲,淩嘉樹也往相同方向貼近……
喬頌越來越懷疑這人是故意的。
快到花園出口時,喬頌忍不住叫了淩嘉樹一聲:“樹哥。”
淩嘉樹低眸看向他。
“你……”喬頌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
淩嘉樹問:“怎麼了?”
“你能不能……”能不能離我遠點,彆總是貼著我走路?
喬頌心裡是這麼想的。
可是這話實在不禮貌,他說不出口。
心裡幾番掙紮,喬頌最終還是歎一口氣,認輸地說:“算了,沒什麼。”
淩嘉樹沒有追問。
他似乎完全不明白喬頌在糾結什麼,甚至在喬頌再次往旁邊躲的時候,又明目張膽地貼過來半步。
喬頌此刻已經躲到了石板路的邊緣,一隻腳踩在青石板與泥土路的交界處。
石板比泥土高出來幾厘米。
喬頌這樣走了幾步,突然腳下重心不穩,整個人都朝路邊的灌木叢歪了過去!
“當心!”
淩嘉樹焦急的聲音傳入耳膜。
喬頌不知道這種突發時刻還能怎麼當心,他隻能遵循本能閉緊雙眼,等待疼痛來襲。
然而,預想中的痛感並沒有降臨。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暖而又堅實的懷抱。
淩嘉樹一條手臂緊緊環住喬頌的腰,另一隻手掌按著他的後背,用了力道將他揉進自己的懷抱裡。
喬頌身體仍是向後傾仰的姿勢,但此時此刻,他被淩嘉樹以絕對保護的姿態護著,心底那份不安突然就煙消雲散了。
他在如鼓的心跳聲中緩緩睜開眼,長而卷翹的睫毛輕顫兩下,抬眸對上了淩嘉樹的視線。
淩嘉樹那雙深黑的眼眸一錯不錯地盯緊了喬頌,在那道壓低的目光裡,喬頌隱約看見了近似擔憂的意味。
可即便這樣,在如此近距離的對視之下,淩嘉樹仍然給喬頌帶來了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喬頌有些走神,所思所想也隨之跑偏。
在這個再尋常不過的夏日傍晚,他的感官忽然就被淩嘉樹霸道地填滿。
呼吸間都是淩嘉樹的味道,那是一種無法準確形容的氣味,不同於他聞過的任何一種沐浴露,而是糅雜了年輕男人血氣方剛的荷爾蒙氣息。
與此同時,喬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掌心正唐突地貼在淩嘉樹的胸膛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