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青想反駁,但事情已成定局,她隻能下鄉。結果就這樣,她在解放村,一待就是3年。最開始她經常能收到包裹和信,讓她放下了芥蒂,畢竟妹妹從小體弱,她也是心疼的。可是最後一年不僅包裹少了,未婚夫也基本不再寫信給她了。就在那一年的秋收結束,她收到一封信,是以前廠裡的朋友,這幾年偶爾也有聯係。她當初要把工作轉給妹妹的時候,那個朋友還勸過她,讓她考慮清楚,彆輕易相信彆人。隻是她那時候已經被父母和未婚夫唬住了,就直接沒聽這個朋友的勸說。”
“也就是這封信,讓她徹底明白,自己被騙了。原來她父母不僅把她的工作給妹妹,還把她未婚夫都給了妹妹。而那個說會等她回去的未婚夫,明顯也是站在妹妹那邊的。至於她的好妹妹,也是個成年人了,不可能一點不知道,更何況,若妹妹不願,以父母對她的疼愛程度,是不可能委屈妹妹嫁過去的。她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被人騙了,而且是所有親人合起夥來騙她。”
“這些都是劉知青記在日記本上的,她掙紮了很久,還打電話回去和朋友確認,最終還是咽不下這口惡氣。離開前把日記本給了韓知青,想著萬一自己回不來,希望韓知青幫她把日記本埋在後山,她們兩個經常約著聊天的樹下。她說,那是她20幾年的人生中,最喜歡的地方了。”
烏竹葉睜大眼,快速地眨了眨眼。訊問室突然安靜了下來。
組長望向烏竹葉,看到她垂下的睫毛,泛著點光。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劫難好像成為了大多數,能平凡地活著,都是一種奢侈。
“怎麼會,怎麼會?跟我聽到的不一樣。”本山喃喃自語。
烏竹葉緩了緩,仿佛沒聽到本山的話,繼續說了下去:“後來的事情和你們知道的大差不差,劉知青的確騙了村長,拿著兩天的介紹信,偷偷回了家。為了不打草驚蛇,住在她朋友家,等到結婚當天,打了一家人一個措手不及。當場曝光了她家人和前未婚夫的算計,還把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妹妹打了一頓。她父母和前未婚夫一家覺得丟儘了臉麵,直接報了公安。”
“其實劉知青這次回去,知道她這麼一鬨,肯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所以哪怕當著公安的麵,依舊把兩家的臉麵都撕的透透的。萬幸她父母對她心存虧欠,讓她妹妹不再追究被打的事情,但也和她斷了關係。她這才隻是被遣返。”
“當年,唯一知道內幕的韓知青,怕村民和知青一起罵她,不敢站出來為劉知青說話。劉知青再次失蹤後,她覺得劉知青不是自己跑了,肯定是發生了意外,所以每天都很努力地找,結果發了高燒,還引起了肺炎,被送去了市醫院,直接隔離了。等她回來,劉知青仿佛成了禁忌,再也沒有人提起過。”
烏竹葉抬眼,從懷裡拿出那本日記,放在組長前麵:“山本雄一,你殺的就是這麼一個可憐卻堅強的姑娘。”
烏竹葉站起身,向門口走去,打開門又頓住:“她和你從來都不一樣,她一直站在陽光下,而你,隻配待在陰溝裡。”
隨後關上門,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