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中原中也拎著從外麵買回來的晚餐,單手擰開門鎖。
為了慶祝新年的到來,今天的晚餐比平時要豐盛一點。
——多了一道硬菜。
其實過年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意思。
哥哥不在,好像也沒什麼可以一起慶祝的人。
意思意思慶祝一下,也不過就是給生活添了一點僅有象征意義的儀式感。
他現在和太宰治一起在港口mafia工作。
嗯,據森首領本人說,他是受上野光之托,順帶照顧他們一下。
中原中也無所謂自己在哪裡工作,何況他覺得自己現在的工作挺不錯的。
……隻要搭檔不是某個混蛋哥哥。
那這個工作簡直可以稱得上世界第一了。
過年期間即使是黑|手|黨也要放假的,向來吝嗇於給假的森鷗外這回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給倆人批了四天假。
太宰治從一大早就不見蹤影,一整天也沒給他打來急救電話。
亂步也沒迷路,沒有突然闖進門說自己要吃什麼什麼甜點。
中原中也買飯的時候意識到這點,簡直要開心壞了。
今天晚上再平平靜靜吃一頓年夜飯,那這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他今年第二美好的日子。
第一美好當然還是和哥哥在一起的時候。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然後身子一僵。
原本應該漆黑一片的屋子此時燈火通明,牆上掛著一串串的小彩燈,天花板上垂下來並沒有字的條幅,牆角擠著五顏六色的氣球,桌椅上插了一排排小彩旗。
小彩旗的中央,擺了一桌堪稱豐盛無比的年夜飯。
但是屋子裡空無一人。
中原中也隻茫然了一秒,就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某兩個幼稚的家夥給他準備了一場“驚喜”。
而更大的“驚喜”,大概還在他進門之後。
中原中也拎著他樸素的年夜飯,毫不猶豫地向後退了一步,板著臉“啪”的一聲合上門。
這樣的驚喜他承受不來。
下一秒,剛剛關上的門又被裡麵的人用力推開。
同時有人在他身後推了一把,還順便拽掉了他的帽子。
中原中也反應不及,手一鬆,晚飯掉在地上,他本人則一個踉蹌跌進了門裡。
從天而降的驚喜緊隨其後。
頭頂彩色的燈球“啪”一聲打開,亮晶晶的彩色碎紙屑紛紛揚揚落滿整個房間,迎麵撲來的彩條糊了中原中也一臉。
身後的少年探出頭來,笑吟吟地舉著一隻紅色畫筆,在他臉上畫了兩個圈。
一左一右,對稱的很。
少年滿意地點點頭,和他麵前拉響禮花的人一起說:“中也,新年快樂~”
中原中也注視著眼前的歡樂場景沉默了一秒,突然暴起一邊一個卡住了兩個幼稚鬼的脖子。
他頂著滿腦袋亂七八糟的花紙片扯出笑容看了看被他夾在腋下的兩個腦袋,咬牙切齒地回應:“新、年、快、樂、啊。”
太宰治左眼邊上掛了一個亮綠色的小彩條,兩側嘴角畫著大紅色的貓咪胡須。
亂步亂糟糟的頭發中間夾著可愛的貓耳,耳朵上掛著彩色紙卷。
他臉上也被畫了東西,左臉一隻小貓咪右臉一隻小狗狗,鼻尖上還點了一個紅彤彤的點。
中原中也夾著這兩個表情痛苦的、奇奇怪怪的腦袋,沒忍住,自己先笑了出來。
透徹的藍色眼睛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肩膀一聳一聳的,胳膊也脫了力,讓兩個人輕而易舉地逃了出來。
中也一邊笑著,一邊轉身抓住亂步的胳膊,從他衣服口袋裡掏出一隻黃色彩筆,伸手一撈攔住準備跑路的太宰治,按著他的腦袋在他額頭上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花。
太宰治眨了眨眼,“啊——”了一聲,從他手裡奪過筆舉高,借著身高優勢踮起腳讓中也搶,還幼稚地朝人吐吐舌尖,做了一個鬼臉。
黑發少年晃了晃手中的筆,眼睛亮晶晶的,揶揄:“新的一年也要繼續這麼矮哦,小矮子中也~”
亂步從中也身後探出頭來,拍了拍他的肩。
中也凶巴巴地扭頭看去,發現自己身後擺了個椅子。
他哼笑一聲,一腳跺在椅子上跳起來抓住那隻筆,然後連人帶椅子,“哐”的一聲,三個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太宰治被壓在最下麵,艱難抽出手,執拗地給中也加了個畫飛了的靚麗大紅色眼線。
……
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原本還稱得上漂漂亮亮的房間已經徹底沒法看了,連擺在桌子上的菜裡都漂滿了彩紙。
太宰治和亂步推出來藏在廚房裡幸免遇難的大蛋糕,中也從門外撿回來了還能吃的飯菜。
然後三個人一人一雙筷子,頂著三張被畫的花裡胡哨亂七八糟的臉,趴在桌邊挑彩紙。
亂步不確定地問:“還能吃叭?”
太宰治一點兒也不擔心:“讓中也先試試嘛~”
中也額頭蹦出一個“井”字,抬起筷子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遠處好像傳來了隱隱約約的低沉鐘聲,一聲聲連綿不絕。
艱難吃完飯的三人臉上除了彩筆痕跡之外,又多了大大小小的奶油。
他們放著一房間的狼藉懶得收拾,互相擠擠躺在了床上。
窗外月色正好。
亂步小聲嘟囔了一句:“要是哥哥也在就好了。”
“過年都不來看我們一眼,壞死了。”
太宰治眯起眼,仰頭看著搖曳的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