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好照片,上野光又隨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看了一眼。
這一隨手,剛巧就看到了擺在裡麵的一張卡,和旁邊的一個字條。
卡是一張銀行卡。
字條上寫著兩行字。
[一點利用你的欠禮]
[密碼是你的代號x2]
上野光捏著字條,盯著那兩行字看了片刻,略微用力,把字條揉成一團。
指尖燃起一點微弱的火苗,瞬間將字條燃燒。
下一秒,那一丁點火苗突然毫無征兆地擴大,直接燒到了近處的桌角。
上野光愣了一下,迅速反應過來,在火舌沿著床頭櫃席卷整個房間之前又搞出來了一道水流。
青年渾身濕漉漉的,顯得有些狼狽。他手裡捏著銀行卡,低頭看著變了色的木製床頭櫃,陷入沉默。
1126最後跟他說的那句話真是……沒有半點虛假。
脫離黃泉界的限製之後再使用能力,確實不可控性變得很大。
如果不是他反應足夠迅速,估計不多時,就又能和身處黃泉界的1126重逢了。
畢竟黃泉界的火,不是人間的水可以滅的。
上野光低眸盯著自己的指尖。
抿唇。
如果隻是使用能力的時候不容易控製度,那倒也還好。
他減少能力使用頻率,儘快適應就好了。
但如果1126口中的“能力溢出”不僅限於他使用能力的時候,那問題就比較大了。
日常生活中隨隨便便的能力溢出,可不是什麼容易解決的問題。
他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伸出手,試探著捏住桌角。
上野光等了兩秒,無事發生。
還好,目前看來沒有波及到日常生活。
如果真波及到日常生活了,這桌子怕是會被他輕輕一捏就直接碎掉。
上野光稍稍鬆一口氣,在濕噠噠的床邊坐下。
用火烤乾是不可能用火烤乾了,他撚了撚指尖,低頭打量起那張銀行卡。
這看上去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銀行卡,裡麵什麼玄機都沒有。
——除了銀行卡的密碼。
他的代號x2。
1126那家夥,是成心不想讓他忘記過去在黃泉界的生活麼。
明天,一定要去把這張銀行卡的密碼換掉。
……
第二天一早,天一亮上野光就出了門,直奔附近的銀行。
目前的當務之急自然是改掉銀行卡的密碼,順帶看一下1126給了他多少“精神損失費”。
以及,順便采購一些食材。
這棟房子裡該有的家具自然一樣不少,但畢竟之前沒有人住,吃的那是一點也沒有。
雖然上野光並不像普通人類一樣有進食的需求,但是……
難道就不允許死神饞一饞人間的美味嗎。
改密碼,購物,吃一頓美食,順便給隔壁的衝矢昴先生送去一點小甜點當作謝禮。
上野光已經把今天白天的生活計劃好了。
但是很遺憾,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快。
早上出門時的陰沉天氣似乎就預兆了他今天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很順利。
計劃的第一步,上野光就直接被卡死了。
原因很簡單。
他沒有身份證。
剛剛來到人間久住的死神先生在銀行經理麵帶微笑的詢問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有點尷尬地說了一聲抱歉,扭頭就走。
身份證這個東西,要怎麼搞?
津島先生之前隻告訴了他銀行卡的知識,但是沒有人跟他科普過“身份證”呀。
津島先生當時給他的銀行卡是亂步名下的,根本不需要他的身份信息。
上野光獨自一人站在繁華的街道邊上,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捏著薄薄一張銀行卡。
陷入沉思。
他該怎麼,擁有一張身份證呢。
在這個無依無靠陌生無比的城市,能依賴的人,似乎就是剩下昨天剛剛認識的好心鄰居了。
昨天分彆的時候,衝矢昴也有向上野光說過,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都可以直接去找他。
上野光猶豫半晌,打道回府,又一次敲響隔壁的門。
衝矢昴來開門的時候眼神中還帶著一點點迷離,像是剛剛睡醒的模樣,頭發也有點亂。
上野光之前跟小朋友一起生活慣了,看著這人沒精打采的模樣,下意識開啟“兄長模式”,幫人理了理一個在裡一個在外的衣角,關切:“昨晚沒睡好嗎?”
衝矢昴懵了一下,眼神陡然銳利,垂落在一旁的左手霎時抬起,然後又在抓住青年手腕的前一刻頓時,若無其事地下滑,隨著對方的動作拽了一下衣服下擺。
而後他突然失笑,無奈地揉了揉頭發,笑著說“還好”。
上野光收回手,神色如常。
對他來講,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關照弟弟”的行為而已,完全沒什麼不對。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衝矢昴那一瞬間警覺的反應。
但是,畢竟之前的幾個小朋友半數以上都有這個現象。
所以上野光也完全沒有覺得不對。
他隻是覺得,這個青年或許可以和中也或者恭彌聊得來。
仔細想想,中也現在應該也已經二十多歲了,至於恭彌,也差不多要成年了。
當然,不是一見麵就彼此打一架的那種“聊得來”。
畢竟大家都是已成年的小朋友了,見麵來一架這種事情肯定不會再次發生了。
上野光對小朋友們很有信心。
短暫的愣神,衝矢昴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儀容儀表,溫和地問:“有什麼事嗎?”
上野光沉吟片刻,開門見山,道:“我需要一張身份證。”
死神先生的邏輯很簡單。
他在人間是有身份的——幾個小朋友之前偷偷給他搞的。
隻是沒有那個工作人員口中所說的“身份證”,也不知道該通過什麼途徑獲取。
所以,他隻是想讓衝矢昴幫他一個小忙,告訴他這個問題要怎麼解決而已。
但熱心青年衝矢昴先生似乎不是這樣想的。
他表情僵了一瞬,看向上野光的眼神都變得有點不自然。
青年猶疑地確認:“身份證?”
上野光點頭,想了一下,加上了人間求人辦事必備的禮儀:“謝謝,麻煩你了。”
偽裝成熱心大學生衝矢昴的FBI王牌赤井秀一先生看著麵前幾乎完全遮住身體、表現十分鎮定的青年,陷入了迷惑的沉默。
“……”
他這是,想讓自己幫忙搞一張假證來嗎?
黑戶?
雖然FBI管不到日本的事情,但是在米花町出現了這樣一個存在,他是不是……去跟某瓶酒提個醒比較好?
畢竟那是位熱愛祖國的真正的熱心青年,肯定不放著這樣一個人不管的。
恰在這時,上野光又問:“可以嗎?”
辦完身份證之後,他還要改掉密碼,去買食材。
時間稍微有點點緊。
……
和米花町不太一樣,橫濱今天天氣不錯。
陽光明媚,萬裡無雲。
一看就是會有好事發生。
太宰治躺在河邊的草地上,雙臂枕在腦後,翹起腿哼著不知名的歌。
風吹動青年額前的發絲,手臂上變得有點鬆散的繃帶也跟著晃了晃。
鳶色眼眸悄然睜開,盯著空中某處眨了眨。
太宰治突然坐起身,從卡其色風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字條。
那張字條看上去已經很陳舊了。
布滿折痕,邊角處有些發黃,上麵的字跡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起來。
但總還能辨認清楚。
這是當年1126留給他的那張字條,自從在黃醛膠徹底分彆後,這張字條上的字就如那個死神所說,再也沒有變化過。
太宰治盯著字條看了一會兒,突然掏出手機,給某人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段傳來了熟悉的暴躁喊聲:“乾嘛?”
中原中也不耐煩的問著他。雖然聲音比起少年時期已經成熟了許多,但那股氣勢還是完全沒變的。
太宰治輕笑一聲,一如既往地說:“中也,今天天氣不錯誒~”
他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那端的中原中也就已經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煩躁地“嘖”了一聲,打斷他:“我現在任務,抽不開身,你等會兒再去死。”
太宰治愣了一下,失笑。
他幽幽歎息,甩了甩那張紙條,裝出一副嬌滴滴的強調,哽咽著說:“原來在中也眼裡,我的命還沒有一個任務重要麼。原來我在我的好哥哥眼裡,已經……”
他說著說著,沒了聲音,像是已經傷心到說不出話。
但電話那端是誰。
是中原中也哇。
是清清楚楚地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脾性的中原中也哇。
他嗤笑一聲,不屑道:“你也就會在這種時候想起來我是你哥哥了。”
中原中也比太宰治大一個多月的信息,是幾年前森鷗外在幫忙查他的身世的時候順帶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