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的,可冰糖葫蘆實在是太香了。
紅彤彤的山楂外麵裹了一層亮晶晶的固體糖,在晚霞的餘暉裡綻放出誘人的色澤。
甜滋滋的香味飄過來,仿佛抵禦其他一切小吃,頃刻占據所有嗅覺。
津液湧入口腔,逼得人不由得又吞了一口唾沫。
草壁哲矢突然想起,自己上一次吃冰糖葫蘆……
已經是上次了啊。
他捏著糖葫蘆,在心裡天使惡魔交戰了一番,最終還是痛下狠心,接受了海王充滿陷阱的饋贈。
對麵的男人淺淺地笑了一下,對他說:“我注意到你已經跟了我們一路了,應該餓了吧。”
他在草壁震驚的目光中,指了指自己那一桌。
四個漂亮男孩圍坐一圈,朝他或微笑或揚眉或招手。
麵前的人還在繼續說著:“那邊還有很多,要不要來和我們一起?”
一副哄小孩的語氣。
草壁哲矢:“……”
一股冷意直逼心尖,嘴裡的糖葫蘆突然就不甜了。
他也不知道是那四個人的神情更可怕一點,還是麵前這人的溫柔語氣更瘮人一點。
亦或者是,“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被發現了”這件事情更加令人如墜冰窟。
總之,在草壁哲矢驚慌失措的時候,一通天降甘霖般的電話丁零當啷地響了起來。
他立馬把糖葫蘆塞回這人手裡,忙不迭接通電話跑去一邊。
途中還一陣踉蹌,絆倒三兩個無辜的椅子。
“喂,恭先生!”他長出一口氣,聲音都不自覺拔高不少。
對麵的恭先生沉默了片刻,冷冷淡淡問他:“他現在在哪兒?”
草壁哲矢聽了這句話,難涼的熱血瞬間就進了北冰洋。
他穩了穩心神,再次開口,語調已經變得平穩:“他們現在在——”
結果不曾想,他一個坐標剛剛報了一半,身後突然伸來一隻手,快準狠地奪走了他的手機。
草壁哲矢愣愣地盯著空空如也的手掌品了幾秒。
發現這是奪槍慣用的架勢。
就……還挺大材小用的。
其實也大可不必。
他默默轉過身,看向那個似乎正和恭先生相談甚歡不速之客。
這顯然是那四位中的一個。
纏著繃帶笑吟吟的那個。
草壁哲矢冷不防和青年對上視線,屬於不良的警覺性驟然複蘇,大腦裡警鐘長鳴,渾身肌肉一緊,直接進入了備戰狀態。
但其實他本人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看上去實在有點像所謂“小白臉”或者“金絲雀”的家夥,會一瞬間讓他這麼警惕。
總是,小白臉熟稔地跟恭先生打了個招呼,甚至親切地稱呼對方為——“恭彌~”
草壁哲矢心裡一陣憤懣。
憑什麼。
他跟在恭先生身邊這麼多年,都還沒叫過一次“恭彌”。
為什麼這個可惡的男人就敢——
“是呀,哥哥和我們在一起哦~”很敢的男人笑著發出邀請,“我們要和哥哥一起去這裡的某個頂層小花園吃晚餐。恭彌要和我們一起嗎?”
草壁哲矢不知道對麵的恭先生說了什麼,但想必是冷冷丟下幾個詞就直接掛斷電話的。
因為不出半分鐘,小白臉就一聳肩,把手機還了回來。
還彬彬有禮地說了一聲“謝謝”。
搞得草壁哲矢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話趕話回了個“不用不用”。
然後他立刻閉了嘴。
小白臉垂眸看著他,眼前落下一片陰影,他突然笑了一聲,刻意壓低的聲線裡充滿威脅:“不要繼續跟過來了哦。”
草壁哲矢身體驟然繃緊,心裡泛起一陣冷意。
壓迫感如潮水般翻湧而來。
他跟在恭先生身邊這麼多年,裡世界的人也見了不少,但像這樣令他感到不適甚至是有些害怕的……屈指可數。
他喉結一滾,後背的衣服立刻被冷汗浸透。
這哪裡是小白臉。
這是頭狼。
下一秒,虛假小白臉仿佛背後長了眼睛,看都不看就直接反手一撈,圈住剛好走過來的上野光,乖巧地跟青年貼貼。
他身上一點黑暗氣息都沒有了,看上去像極了一個真實且敬業的小白臉。
草壁哲矢看不懂,但他大為震撼。
他抓著手機小心後退,想儘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結果就在他轉過一個桌子的下一秒,後背突然撞上一個人。
他慌亂回身,和四條魚中的第二個對上視線。
是這裡麵最小的那個,身上還穿著校服。
他手裡捏著剛剛草壁哲矢吃過的那根糖葫蘆,笑盈盈的。
草壁哲矢下意識後退一步:“?”
“自己的東西要自己全部吃完呀。”少年勸他,看上去像是個遵規守紀的好少年。
但下一秒,少年笑容突然加深,眼睛卻垂下來,藍眸裡漫上失落的情緒:“再讓哥哥幫你拿著的話……這不就相當於間接握手了嘛。”
他幽幽歎一口氣,聊起眼皮和草壁哲矢對視,懶散之中帶著幾分逼人的銳利:“你說是吧?叔叔。”
草壁哲矢:“……”
好怪。
他一把抓過冰糖葫蘆,離開的步伐淩亂,頗有幾分倉皇逃竄的意味。
草壁哲矢從不知道,原來……
海王是喜歡在自己的魚塘裡養鯊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