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語速快,但他念的並不含糊。
每一個字音都清清楚楚。
上野光愣住,片刻後,他像是沒聽清一樣,又問了一遍:“誰?”
這回,工藤新一不再糾結了,乾脆利落地又把那個名字說了一遍:“中原中也。”
他看著上野光呆愣的表情,歎了口氣,小聲嘟囔:“所以我之前才說……”
“他們和你認識的那些‘弟弟’,真的沒有什麼關係。”
“他們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獨立個體,有他們自己的人生和行事方式,你……”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下,還是決定把剩下那點話說完:“你不能用那個世界的思維去推測他們。他們沒你想的那麼單純。”
上野光垂下頭,右手無意識地在身邊輕輕握了一下。
收攏的指尖觸碰到即將熄滅的屏幕,又將它重新喚醒。
電子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房間裡亮著,照亮了上野光身前的一小片空間。
但是照不進那雙純黑色的眼睛裡。
工藤新一靠著存放資料的櫃子,默默地看著他。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之後,那個站在桌前的人才又動了一下。
很輕,很迅速。
像是機體下意識的喚醒反應。
他看到上野光抬起頭,沒什麼表情,隻是平靜地望過來,說:“我知道了。”
他們沉默著完成了信息的錄入,沉默著離開房間。
上野光確實沒再離開,他細致地照顧著剛剛清醒過來的黑羽快鬥。
那次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再提起過黑羽快鬥的傷勢。
工藤新一每次見到上野光,也都是在工作的過程中匆匆一瞥,那天的事情好像成了他們之間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沒有人提起,也沒有人願意提起。
工藤新一撕掉掛在辦公室牆上的日曆,看著上麵的數字,一瞬間有點恍惚。
他突然發現,其實現在,離那一天也並沒有過去很久。
才隻過去十天而已。
十天,無論是和上野光離開的那段時間比,還是和黑羽快鬥昏迷的那段時間比,都短的仿佛一瞬間。
隻是這段時間對他來說,好像格外漫長。
黑羽快鬥的自愈能力確實很強。
一周之前,宮野誌保還嚴禁他動彈,一周之後,小姑娘就不情不願地允許他坐著輪椅去外麵了。
工藤新一往窗外掃了一眼。
上野光正推著他在外麵亂轉,時不時碰上幾個曾經的朋友,攀談幾句。
他總是小的很開心,說話也很輕快。
好像醒了之後,身上那些消不掉的傷就一點也不疼了一樣。
但並不是。
工藤新一曾經在半夜去看過黑羽快鬥。
後半夜,上野光總是會被黑羽快鬥找各種各樣的借口趕走。
但工藤新一還是特意挑了一個沒人值守的時段。
他推門的動作很輕,但躺在床上的人還是第一時間就偏頭看了過來。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
黑羽快鬥強行擠出來的笑挺難看的。
他根本沒有休息。
幾乎是和他對上視線的那一瞬間,工藤新一就已經判斷出來。
並不是不想休息,隻是那種延綿不絕的痛感,讓他根本沒辦法安然入睡。
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所有人都以為他真的恢複的很好。
連宮野誌保那個水準極高的專業人士都被騙過了,更何況是他們這些隻能看到表麵的門外漢。
如果不是他今天晚上偷偷溜進來。
可能一直到黑羽快鬥的傷真正恢複,都不會有人知道,他一直在痛。
笑得那麼難看,還敢朝他豎起食指求他保密。
工藤新一站在床邊,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拉開抽屜,跟他打了一針止疼針。
但他最後還是幫對方保密了。
甚至還特地從其他地方偷來一個新的止痛劑,替換掉那晚用的那個。
下麵的草地上,黑羽快鬥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突然抬頭開過來,笑嘻嘻地朝他招了招手。
工藤新一冷笑一聲,直接拉上了窗簾。
他事情很多,沒功夫理某個一天到晚假笑的混蛋。
黑羽快鬥醒了,按照計劃,他們真正對森鷗外所領導的組織發動總攻的時間也就不遠了。
等黑羽快鬥的傷徹底恢複。
等他們的boss福澤諭吉回來。
等……
他們在那個組織的內線,傳回情報。
桌上的手機突然“嘀嘀”響了兩聲。
工藤新一快步走過去,打開手機。
一條消息彈出。
他看著那條文字,輕笑一聲,藍眸浮上幾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