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道長不甘心似的,蹲下來摸了摸胡君元的脈搏。
哪怕是寧先生在場,也不可能再救胡君元了。他是中了蠱,當場斃命的。
“那個如淮,她對花鳶下殺手,被胡君元擋了下。”陳素商對師父說,“她跑了,她的蠱術對顏愷無效。”
長青道長點頭:“顏愷身上帶著那塊玉佩,能有點作用。”
有點作用嗎?
是非常大的作用。
陳素商不知該說什麼。
不能任由胡君元的屍體橫陳在大街上,可如果去報案,依照政府做事的規矩,道長也有殺人嫌疑,他可能會被關起來。
一旦胡家找過來,沒有了道長,袁雪堯和陳素商等人都有危險。
“我來想辦法,你們先走。”道長說。
他快速去了旁邊的垃圾桶,找到了一塊臟兮兮的破布,蓋到了胡君元身上,遮住了他的臉。
“快走。”道長又說。
陳素商心中倏然生出幾分難過。
她親眼看著胡君元被如淮擊中,看著他倒地斷氣,然後師父和袁雪堯過來。她的心思,一直都在如何善後這件事上。
直到此刻,她突然意識到,胡君元死了。
她跟胡君元沒什麼交情,他一直是她的人質,也是她的敵人。
他也談不上什麼好人,在人品這方麵有待商榷。可他已經死了,從鮮活的生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陳素商的心咯噔了下。
她也不知是哪一根心弦被觸動,突然很難過。
生命這樣脆弱。
她最近也冒了很多的險。假如上次她死在了胡家,顏愷會怎麼想?假如反噬更厲害一點,師父和袁雪堯被她害死了,她該如何自處?
她愣在那裡。
道長蹙眉:“走啊,發什麼呆?”
顏愷也拉她:“阿梨……”
陳素商回神,跟著顏愷和袁雪堯快步往回走。
道長在街上搗鼓了一陣子,後來外麵傳來亂糟糟的聲音,不少人說什麼死人了、出事了。
再後來,公安局的人來了。
長青道長也回到了飯店裡,閉門不出,隻和陳素商等人從窗口看外麵的情況。
花鳶也在場。
他們六個人,如今待在同一間客房裡,主要是擔心如淮去而複返。
花鳶似忍無可忍,起身去了洗手間。
她一個人在裡麵呆了很久。
她從小就認識胡君元,那人自私又薄涼,性格陰晴不定,為人又很傲慢。
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花鳶是個實際的女孩子,她覺得此生與他,許是不會有什麼瓜葛。
她從未看過他,甚至在被他欺負的時候,也隻是默默低頭忍受著。
可命運開了那麼大的玩笑。
她恨胡家,更恨胡君元。
她永遠想不到,他在如淮出手的那個瞬間,毫不猶豫將她擋在身後。
他轉頭看她的眼神,那樣濃烈而絕望。
花鳶到現在也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她想起小時候,有胡家的子弟開玩笑,說胡君元愛慕她的。
她當然不相信。
直到這一刻。
她也想起,自己失去了父母,被接到胡家的山上,說要跟胡君元定親的那個晚上。
那天晚上很冷,半山腰下了雪,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個視野。看不見儘頭的山巒,那樣巍峨壯闊,也讓人感覺到渺小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