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的夜風熏甜,空氣中有木樨的淡香,窗口的梧桐樹繁茂,瓊華搖曳著虯枝,將疏影投在窗欞上。
顧輕舟沉思,想知道秦箏箏會怎麼對付二姨太。
“她隻是想對付二姨太,還是想趁機拉我下水?”顧輕舟揣測。
有句古話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顧輕舟和二姨太一樣,都是秦箏箏的敵人,秦箏箏對付二姨太的同時,顧輕舟未必就能置身事外。
若是她不管不顧,任由二姨太被秦箏箏拉下水,那麼接下來秦箏箏就會集中火力對付顧輕舟。
秦箏箏甚至會在對付二姨太的過程中,潑顧輕舟一身臟水,讓顧輕舟洗都洗不掉。
不管是希望二姨太管家,還是避免沾上臟水,顧輕舟都不能掉以輕心。
現在不是各人自掃門前雪的時候了。
她慢騰騰想著,顧紹終於回來了。
房間的燈一亮,白熾的燈光透過玻璃窗,將陽台照亮。
顧紹就看到站在陽台上的顧輕舟,她趴在欄杆上,青稠般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勾勒著她纖柔的腰身。
燈光讓她回神,她轉過身時,輕羅疊袖,衣袂飄揚,竟是穠麗瀲灩,美得像夜裡的妖精,能把人的魂魄勾去。
顧紹怔怔望著她,隔著那層玻璃,她的美麗是他無法觸及的。
他驀然傷感,衝顧輕舟微笑了下,又低下了頭。
陽台上的門吱呀一聲,顧輕舟走了進來。
她穿了件月白色睡衣,袖口繡著一朵白玫瑰,繡工極好,那玫瑰的花瓣晶瑩剔透,隱約能透出芬芳。
顧輕舟悄聲問顧紹:“最近查到什麼了嗎?”
“我認識了一個人。”顧紹低聲道,“他幫我找到了當年那個穩婆,穩婆已經去世了,她的女兒好像知道點什麼,也不是很確定,我們在查。”
“那就好。”顧輕舟道,“還算有點進展!”
顧紹點點頭。
他心情莫名有點灰敗,低聲道:“舟舟,早點睡吧。”
顧輕舟跟他到了晚安,就回自己房間去睡覺了。
翌日,顧輕舟仍去上學。
學校裡沒什麼特彆的事,就是早起時,顧紹居然不肯做家裡的汽車,非要和顧輕舟一起搭電車。
顧輕舟習慣了獨來獨往,顧紹跟著她,讓她頗為不自在。
“搭電車也挺好玩的,看著街上人來人往。”顧紹笑道。
顧輕舟覺得,這位大少爺隻是想體驗下人間疾苦,也就沒阻止他。
到了學校,顧輕舟認真念書,與人為善。
饒是這樣,也還是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
聲樂課上,密斯們要為聖誕節準備一個合唱,由高年級的女學生組成合唱隊,還需要兩名領唱。
“先選兩名領唱,後續再調整,誰想來領唱?”聲樂課上,任課的密斯這樣問。
有兩個女孩子舉手了。
正巧隻需要兩個,密斯就選了她們,可是有個女孩子叫宛敏的,她天生嗓子破音,總是高一個調,能把全班都帶跑。
密斯沒辦法了,試了兩天覺得宛敏不適合,就換了人選。
顧輕舟正好站在宛敏身後,她有一頭濃密的長發,雪膚紅唇,乖巧得像個雪娃娃,總能引起長輩們的好感。
密斯也挺喜歡她的,就說:“顧輕舟,你來頂替宛敏。”
這原本就沒什麼大事。
當時選領唱,也隻是宛敏舉手了的,密斯也沒說過一定會是她,況且她的確不行。
宛敏不怪密斯,卻憎恨顧輕舟,說是顧輕舟取代了她。
“她肯定在密斯麵前說了我的壞話。”宛敏這樣跟她的同桌道。
班上就那麼幾個人,幾乎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這話就傳到了顧輕舟耳朵裡。
宛敏學習很好,可她聲樂、鋼琴、手工等非文化課都不行。她家裡是大富商,祖父曾是洪門的師叔祖,又是江南有名的學究,社會地位很高。
這樣,宛敏就跟顧輕舟算是結仇了。
她看顧輕舟不順眼,第一次表現在上算數課上,密斯們這道題誰會時,宛敏高聲喊:“顧輕舟說她會。”
可顧輕舟不會,她算數課一直不好。
這就很尷尬了。
顧輕舟並不覺得自己搶了宛敏的機會,畢竟是競爭,密斯給過宛敏嘗試,宛敏能力不濟被替換下來,她自己才是失敗的關鍵,跟顧輕舟無關。
宛敏的小肚雞腸,倒是讓顧輕舟重新認識了這個人。
顧輕舟過了尷尬的一天,放學後回家,二姨太坐在客廳沙發裡喝茶。
“輕舟小姐,您回來了?”二姨太給顧輕舟使了個眼色。
顧輕舟就知道,二姨太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