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沉默。
她想起去年的一樁事。
那時候,顧維回到了嶽城,她想要害死顧輕舟,到處搜羅顧輕舟的把柄,抓到了一個女人。
顧維說:“那才是你真正的乳娘李娟。”
可是後來,司行霈審問了那個女人,得到的答案並非如此。司行霈還殺了她,他身上沾了血跡。
“......玉佩是真的,人未必就是真的。”顧輕舟喃喃。
司慕突然發火:“所以你覺得你不是我的未婚妻,你跟司行霈是光明正大,沒有對不起我,是嗎?”
顧輕舟的心思,還沒有飄到司行霈那邊去。
司慕如此一提,她反而想起來了。
她沒有接話。
屋子裡陷入詭異的沉默。
司慕的呼吸聲有點沉。
良久之後,他坐下來拉顧輕舟的手,將她柔軟纖瘦的小手包裹住:“輕舟,彆多想了.......”
顧輕舟用力抽回了手。
司慕順勢鬆開了她,掌心仍殘留她肌膚的微涼細膩。
“.......這些日子,我光想著自己的事,反而忘記告訴你另外一件事:之前我總感覺有人在針對軍政府,現在有了點眉目。”顧輕舟道。
司慕愣了愣。
她的情緒轉得好快。
前一刻還在難過,後一刻已經能把難過收斂,若無其事跟司慕談起了政務。
司慕恍惚了下,拉回了心緒,問:“什麼眉目?”
“會不會是洪門蔡家的人?”顧輕舟道,“據我所知,蔡龍頭全家都死了,會不會是忠誠的下屬,或者家族私生子,回來報仇?”
司慕錯愕。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洪門蔡家去。
“洪門蔡家?”司慕反問。
顧輕舟頷首。
這件事,顧輕舟比司慕更清楚,因為她那時候在司行霈身邊。
“你怎麼懷疑起洪門蔡家來?”司慕問。
顧輕舟現在隻是懷疑。
師父的事,讓她陷入泥潭,無瑕旁顧,自然也不會派人去查什麼。她現在是想借助這件事抽身,逃離自家身份的隱情牢籠,故而又想起了此事。
“.......當初霍鉞發展勢頭很猛,可想擊倒洪門是千難萬難的,洪門在全國的勢力都很雄厚。
是司行霈,他暗中和青幫勾結,吞並洪門的生意、碼頭等。到了後來,督軍也參與其中。
所以,蔡龍頭提出把蔡可可嫁給司行霈時,督軍都首肯了,督軍也想鏟除洪門,將嶽城的勢力牢固抓住。
後來,軍政府與霍鉞聯合,擠垮了洪門。最近一年,洪門銷聲匿跡,再也不敢到嶽城來看分舵。”顧輕舟道。
這些事,司慕肯定不知道,那時候司慕剛剛回到嶽城,還不能說話。
如此機密,司家父子連軍政府的總參謀顏新儂都沒告訴,自然也不會告訴司慕這個不在軍政府權力中心的人了。
顧輕舟卻一清二楚。
什麼軍機,司行霈是從來不瞞顧輕舟的。
“若是蔡家的人,他第一對軍政府有滅族的仇恨,這是不共戴天的,所以屢次要將你置於死地;第二,嶽城的洪門雖然被剿滅,整個洪門勢力還是龐大。他們未必不想重建嶽城的分舵,暗中支持蔡家的人複仇。”顧輕舟道。
一有動機,二有實力。
“.......你還記得那個長亭嗎?”顧輕舟倏然靈光又一閃,“他總是一身黑衣。上次我們還開玩笑,說他在日本留學,日本有黑衣孝服的傳統,他不知道為誰守孝。”
司慕的眉頭,深深鎖了起來。
雖然難以置信,可顧輕舟的確是把前因後果都串了起來。
司慕再怎麼精明,也很難想到洪門。
“軍政府的仇人太多,的確很難想到蔡家。”司慕道,“我去把長亭抓起來拷問。”
“不急。”顧輕舟道。
司慕看著她,想看清楚她的情緒。
顧輕舟解釋:“我們一則是沒有借口抓人。若他背後真的是洪門,還怕不能脫身嗎?我們抓了他,會惹一身騷,正讓他如願以償。
二則,他做得明顯,萬一是障眼法呢?他未必就是那個人,隻是彆人用來吸引我們注意力的。”
司慕就慢慢坐了回去。
嶽城埋了一顆炸彈,肯定就要把司慕和顧輕舟炸得血肉模糊,而他們根本不知道炸彈埋在何處。
顧輕舟則沉吟良久。
她覺得冥冥中,師父和乳娘一直在幫她。
她若不是看到了蔡可可的墓地,也不會想到蔡家。想不到蔡家,威脅軍政府的人,顧輕舟也找不到突破口。
這次的事,真算是個很好的契機了。
蔡可可的墓地,立在顧輕舟的師父和乳娘之前,所以顧輕舟也是湊巧把親人埋到了那個墓地。
“我們坐以待斃?”司慕問顧輕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