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才派出探子,肯定是今晚。”顧輕舟篤定道。
顏新儂和諸位將領們,都不說話了。
這件事,是顧輕舟力主的,他們沒出什麼力。
司督軍臉上有嚴霜,整張臉都是鐵青的:“好,我等著。一旦是真的,老子要親手斃了魏林!”
果然,到了淩晨一點半的時候,陸陸續續有士兵回到了駐地。
他們抓到了魏林派出去的人,抬回了火油。
“督軍,這些人趁黑往水田裡倒火油。這種火油,遇水就漂散,還能燒起來。”派人監督的李師長對司督軍道,“我們發動了整個村莊的男男女女,他們全部埋伏著,應該不會損害半分莊稼。”
司督軍看到了人, 又看到了火油,確定顧輕舟的消息屬實。
若是光軍政府的人,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多的人手,反而是顧輕舟發動了整個村莊,這樣就能確保萬無一失了。
和顧輕舟、軍政府相比,那些農民更在乎自己一年到頭辛苦種出來的莊稼。
“好,好!”司督軍臉色更青,“魏林啊魏林,他這是要我轄區內數十萬百姓的命!”
一晚上,陸陸續續的有人回到了駐地。
他們一共抓到了魏林派出去的五十人,收獲了將近一百桶高檔火油。
看到這些,司督軍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這麼多人,肯定是分散在各個不同的村莊去燒;而這麼多火油,足夠燒掉今年八成的收入。
糧食是種出來的!
沒有了糧食,農民要餓死,城裡那些靠買糧食吃的居民也沒地方去買,也得餓死。
好好的豐收年,差點就要釀成這等悲劇。
司督軍重重拍了下顧輕舟的肩膀:“輕舟啊,若不是你警惕,現在.......”
說到這裡,司督軍的眼淚差點就下來了。
他不敢想象。
“阿爸,不是什麼事也沒有嗎?”顧輕舟笑著道,“您看,一顆糧食也沒燒掉。這些兵,都是阿爸的人;那些農民,也是軍政府轄區內安居樂業的人。他們拯救了自己,都是阿爸的管理有方,我隻不過是出了點小力氣。”
諸位將領們,紛紛不說話了。
他們看著顧輕舟,情緒比顧輕舟還要激動。
雖然顧輕舟謙虛,可她這次的確是拯救了一次人為災禍。
“阿爸,我派人去抓魏林吧,他一定很想看到我。”顧輕舟對司督軍道。
司督軍點點頭:“好,你去。”
他的手,放在那些油桶上,此刻有種劫後餘生的幸運感。
怒意,已經被無儘的後怕所遮掩。
顧輕舟出了房間。
她剛走出來,突然遠處的操場上,傳來驚天動地的聲音:“少夫人!”
顧輕舟微愣。
不遠處的校場上,已經集合了所有的軍隊。
黑壓壓的一大片人。
他們在領頭的李明居帶領下,齊刷刷轉向了顧輕舟的方向,然後高聲呼少夫人。
顧輕舟被嚇了一跳。
司督軍和顏新儂等人,也急匆匆出來。
就看到數萬士兵,一齊叩靴,恭恭敬敬衝顧輕舟行了軍禮。
他們知道,顧輕舟挽救了數十萬百姓的糧食,等於救了他們的命。
他們也知道,顧輕舟用她的警惕和計謀,化解了嶽城一個極大的危機。
他們更知道,他們自己父母親人的家園,因為顧輕舟的小小行為,保住了,動亂扼殺在萌芽裡。
在迷蒙的晨曦裡,他們恭恭敬敬,整齊劃一,衝少夫人,敬禮!
顧輕舟看到這場景,莫名其妙的,眼眶一熱,熱淚滾下來。
司督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兩個兒子,都沒有你這樣得軍心!輕舟啊,阿爸也要感謝你。”
說罷,還沒等顧輕舟說什麼,司督軍重重一扣軍靴,給顧輕舟敬禮。
顧輕舟回身急忙說使不得,卻見顏新儂等人,同樣敬禮了。
顧輕舟的眼淚流得更狠,她不知自己為何要哭,隻是奪眶而出的熱淚忍不住:“阿爸,我會努力的。”
她轉身走了。
上了汽車之後,顧輕舟聽到前頭開車的唐平,一直在吸鼻子。
“你哭什麼?”顧輕舟問唐平,雖然她自己的情緒也平複不了。
唐副官道:“少夫人,我從未見過這樣感動的。他們給您敬禮,督軍和總參謀也給您敬禮!我.......我感動的,我忍不了.......”
和顧輕舟一樣,唐平感動得熱淚盈眶,他想起那麼多將士,一起給顧輕舟敬禮的場麵,他就想哭——被感動得想哭。
顧輕舟則笑了。
她的笑容很甜,眼睛成了小小的月牙彎,露出細糯的小牙齒,像個孩子。
自從師父和乳娘去世,她再也沒這樣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