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
“為何?”
“程渝給我飯吃。”周煙回答。
人在催眠中,每句話都是最真實的。周煙的思路是,救回自己的丈夫,是為了讓他養活自己和孩子。
現在,程渝承諾養活她和奕秋,她就不再需要那個賭徒丈夫了。
來的時候,帶著康家的密令,如今早已發生了改變。
程渝很滿意,又看了眼顧輕舟。
顧輕舟點點頭,表示她也很滿意。
於是,程渝用力一搖旁邊的鈴鐺,一陣悠長刺耳的鈴聲響起,周煙頓時就掙紮著坐起來,慢慢恢複了清明。
程渝有點疲倦,可能是耗費了心神,而顧輕舟眼神清澈,一如從前。
從她們的臉上,周煙沒辦法看出這次催眠的結果。
是好,還是壞?
周煙急切去看程渝。
程渝衝她點點頭,到底是說很好,還是安慰她彆難過?
顧輕舟就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奕秋,也該給孩子複診了。”
她走進了周煙的房間。
奕秋睡著了,顧輕舟動作輕柔,撫摸了下孩子的麵頰,又輕輕掰開她的唇,看了看她的牙齦。
已經沒有大礙了。
而樓下,周煙正在緊張問程渝:“我說了什麼?”
“你說,假如生死之間選擇,要你死還是輕舟死,你選擇了自己死。”程渝笑道,“輕舟沒有再生氣了。”
周煙心頭的重石,緩緩落地了。
房間裡傳來孩子的咿呀聲。
她們說話的空隙,奕秋已經醒過來了,顧輕舟正抱著她逗弄。
“已經無礙了。下次遇到問題,彆驚慌失措。”顧輕舟對她們道。
程渝頷首。
她上前,抱過了奕秋,對顧輕舟道:“周姐姐有話跟你說。”
顧輕舟就和周煙到了二樓的小會客廳。
“輕舟.......”周煙先開口了,期期艾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顧輕舟則伸手,輕輕擁抱了她。
周煙身子微顫,然後也擁抱了顧輕舟。
她聽到顧輕舟低聲道:“周姐姐,我不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對待朋友,我的刻薄太多,寬容太少。”
周煙道:“不,是我錯了。”
顧輕舟半晌才鬆開她。
兩個人眼睛都有點發澀。
經過這件事,顧輕舟亦有成長。她的人生,總在磕磕絆絆中經曆很多,然後領悟很多。
從前的顧輕舟,對待敵人心軟,放任她們,然後就迎來一波又一波的反擊,於是她學會了把敵人一棍子打死。
可在這個過程中,她對人就有了苛責,彆說敵人了,就連朋友,她也少了包容之心。
每個人都會犯錯,都會迷茫和猶豫,包括顧輕舟自己。
周煙被人家脅迫,到了太原府。她尚未潛入顧輕舟身邊,又被金家抓住,吃了很多的苦頭。
她卻沒有埋怨過顧輕舟。
正如程渝所言,她若不是認識顧輕舟,哪裡來這些磨難?
就算如此,她也沒有想過真正害顧輕舟和司行霈,想的隻是如何跟康家周旋,把她的丈夫救出來。
對待她,顧輕舟的刻薄,讓她看到了自己卑鄙的一麵。
“周姐姐,我和程渝都希望你能帶著奕秋去雲南。程家已經穩定了局勢,雲南不會大亂。
你是程渝的朋友,程家的夫人和大帥,都會歡迎你。我在太原府,什麼也沒有,還要依靠葉家,什麼也不能給你,程渝卻不同。你願意去嗎?”顧輕舟問道。
周煙頷首:“我當然願意去了。你不怪我?”
顧輕舟拉住了她的手:“是我行事太過於尖刻。對不起,周姐姐。”
周煙眼淚滾落。
七日之後,奕秋的牙疳徹底痊愈了,口氣也恢複正常,周煙和程渝就把行禮都收拾妥當了。
司行霈的飛機會送她們到雲南。
正好,司行霈也有點事,想要和程艋談談,故而他也同行。
程渝問顧輕舟:“要不要把你的傻師弟帶上?”
“他眼睛還沒有好,我正在盼著他痊愈。一旦離開了我,錯過了治療時機,我擔心......”顧輕舟道。
程渝就懂了。
她不再說什麼。
臨走時,程渝心中莫名發酸。
她輕輕捶了下顧輕舟的肩膀,說:“你快點把亂七八糟的事理清楚,然後就到處去玩。有空了,給我發電報,我就來看你。”
顧輕舟斜睨她:“舍不得我?”
“滾犢子!”程渝啐她。
離彆的傷感,到底還是太濃烈了,有點化不開。
顧輕舟就立在跑馬場,看著飛機離開,整個跑馬場都被塵土揚起的塵霧籠罩,她久久沒有挪步。
程渝走了。
短短數月,程渝的確是給了顧輕舟很多幫助。
她插科打諢,讓顧輕舟在太原府的日子好過了很多,多了很多的歡聲笑語。
而程渝,也在司行霈和顧輕舟的影響下,脫胎換骨,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每個人都有收獲。
她終於要回家了。
顧輕舟從內心深處,生出無限的惆悵。這個時候,她才會想起,自己到底隻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女人,並非七老八十心如枯槁。
飛機早已不見了蹤影,地上的灰塵也逐漸墜地停歇,一切都安靜了,顧輕舟這才轉身回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