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人類感觀中最重要的器官,大腦中大約80%的知識和記憶都通過眼睛獲取。世界如果不是彩色的,那長著一雙眼睛還有什麼意義。
眼睛長在身上不就是為了領略這世間的錦繡繁華貧瘠荒涼嗎?不就是為了去看一看自然饋贈給我們的山川湖海與日月星辰嗎?
不就是為了在見到愛的人時能給他一個擁抱嗎?
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言梔回過神收拾好情緒,她低頭揩掉眼淚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現在看不見,她生怕驚擾到他便進行了預告:“我要抱你了。”
景行止臉上頓現錯愕,是他聽錯了嗎?
言梔溫柔地擁抱住景行止,如以往的無數次安撫患者那樣安撫著他,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露出端倪:“我會幫助你,我一定會幫助你重見光明。請你好好配合我。”
景行止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在異國他鄉被一個陌生醫生強抱,他眉毛跳了一下,嫌惡地掙脫掉,聲色厲茬喝道:“你乾什麼!”
言梔被推搡得站不定身子晃悠了幾下,幸好有海瑟薇在背後支撐著她才沒有摔倒。
海瑟薇向前一步正想做點什麼,言梔回頭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言梔知道這個舉動冒犯到他了,她為自己的情緒不夠穩定而道歉:“抱歉,剛剛母性大發了,冒犯到你我給你道歉。”
景行止板著一張臉,聽見這話臉都黑了:“母性大發,你拿我當你兒子?”
言梔沒忍住輕輕笑了一聲。
景行止目不能視,聽覺尤其靈敏,這人強抱完自己竟然還當著自己的麵笑了!
這不是赤裸裸的羞辱是什麼?
景行止的臉色又黑了兩分,言梔隻當沒有看見。
她撫平白大褂上的皺褶,頭鐵地再度上前,她就是欺負他看不見。
言梔背脊彷如一棵青鬆筆挺,她溫暖的掌心覆蓋住他冰涼的雙眼,嗓音堅定:“我剛才說的話都是真心的,你會看得見的。”
也許是她話語裡的堅定真能讓人看到曙光,景行止倒不躲避了,甚至迎了上去,他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神色冷峻地逼問道:“那你告訴我,要多久。”
言梔完全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怔忪間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景行止敏銳地捕捉到這個細微的變化。他譏諷地拂落她的手,眸色深沉冰涼:“騙子。”
言梔嘴巴張了張,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就連編她都編不出答案。
言梔秀眉皺起,她偏頭神色凝重地跟海瑟薇說道:“你先去忙,我跟患者說明一下病情。”
海瑟薇不是傻子,這兩人的溝通跟平和可搭不上邊。可是管他呢,病人肯開口無疑是巨大的飛躍,管他是針鋒相對還是相親相愛。海瑟薇用手指指了指景行止,又指了指樓上:“那交給你了哦,神外說不太好搞,得多花點時間做心裡疏通,我們要耐心點。”
見言梔點頭,海瑟薇便用兩根手指做了個開溜的動作:“那我先出去乾活了,需要我幫忙再叫我。”
“好。”言梔頷首,待海瑟薇轉身離去後拉了椅子坐在景行止身側光明正大地看他的臉,眼中湧現數種複雜的情緒,貪婪、唏噓、熱烈、荒涼。
人與人的磁場很奇怪,有的人幾日不見彼此就尷尬得說不出一句話。而有的人哪怕分開十幾年,重逢的那一眼對上了,有關於對方的回憶便清晰地在腦海中鋪就而出,一切恍若昨日。
他對她來說,明顯就是後者,分彆多年的生澀陌生感竟然半分都沒有。
“看夠了嗎。”景行止的臉凜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