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見狀,忙塞了魏九一個荷包,笑道:“請公公喝茶。”他這些日子算是看出來了,表叔雖也知曉人情往來,卻大多數時候都懶得做,這便是他跟著的意義了。
“嗬嗬,謝公子客氣了。”說著客氣,魏九卻是沒推辭就將東西收下了。在袖內一捏,確認了分量後,魏九心裡樂嗬,這叔侄倆兒,如出一轍的大方。
不過經此一遭,魏九也算是看出來了,人家林公子沒有結交他的意思。倒也不是看不起他是個閹人,畢竟混到這個位子,誰怎麼看他,有無輕視鄙夷,他心底明鏡兒似的。
人家林公子隻是單純的不想罷了。在林公子眼中,與他結個善緣估計還不如多摸一下懷裡抱著的鳥兒重要呢。——不過,之前怎麼沒聽說林公子養了個心愛的鳥兒?
“林公子的鳥兒倒是稀奇,不似尋常品種,不知是哪裡買的?”這鳥兒長得倒是極漂亮,宮裡不少貴人都喜歡這種調調,他倒是犯不著去討那些貴人歡心,隻是陛下興許需要討美人歡心,他少不得問上一嘴,萬一陛下問起了,也好有話說。
林椿將魚乘風塞入袖中,淡淡瞥了魏九一眼,道:“這可是我的無價之寶。獨此一隻,是自己送上門兒來的。”禁止覬覦。
天地間最後一隻鯤鵬,主動飛到他懷裡,入了他的眼,從此便打上了他的烙印。
魏九有些吃驚,倒也不十分意外,這位來曆非凡,養隻不同尋常的鳥兒,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隻是可惜了,天底下獨一份兒的,竟是入不了皇宮了。
魚乘風不知道林椿為何忽然把他塞進袖子裡,茫然地在裡頭普通翅膀,最後卻是被按住。
“彆鬨。”魚乘風收到林椿的傳音。
“啾啾!”哥哥!
鳥兒不滿地叫。
“乖。”林椿另一隻手伸入袖中摸了摸鳥兒的腦袋。
“啾啾~”好吧~
魚乘風安分了。
但也隻是安分了一小會兒。
過了一小會兒,魚乘風不知道怎麼想的,開始順著林椿的袖子往上爬。
感覺到手臂一陣癢的林椿:“……”這又是鬨什麼?
片刻後,鳥兒金色的小腦袋從林椿領子裡探出來。
林椿:“……”
眾人:“……”噗嗤。
憋笑,忍住。
林椿麵不改色地將露出一個腦袋的鳥兒按下去。
鳥頭又冒出來。
周而複始。
林椿:“……”
是不是乘風每次變小之後,心理都會變得如外形一樣幼稚?
他一臉麻木,放棄管教,就那麼縱容魚乘風窩在他胸口並從衣領中露出一直小腦袋。偶爾,鳥兒金色的羽毛蹭過他的脖頸和喉結,帶來一陣酥癢。
真是個小磨人精。
——這小家夥表麵上安靜了,卻是一聲又一聲傳音在他耳邊甜甜地喊“哥哥”呢。
真是奇怪,他家乘風明明是海裡泡著鹹水長大的,怎麼就那麼甜呢?甜得他都想丟下這一堆爛攤子抱著他家小鳥兒找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纏綿歡好去了。
咳。
林椿表麵上仍舊優雅端方,跟著人一同往大明宮走去,心中卻是在盤算他在這個世界上知道的適合金屋藏嬌的地方有哪些。
皇帝原是端坐在大明宮中等林椿前來拜會,結果見人進門,險些一口茶噴出來。好在他年紀也大了,一輩子不知見過多少風浪,好懸沒時態。
表麵上沒失態,心中驚訝卻是半點也不少。
他記得,林家幺兒大小就是個斯文安靜的性子,可今日一見麼……
斯文是夠斯文,安靜也是真安靜,少年龍章鳳姿,儀表堂堂,非池中物。
可……可那脖子裡冒出來的鳥腦袋是個什麼鬼?
看起來不倫不類,分外滑稽!跟林小子清雋如竹的氣質半點也不搭調!
林椿倒是十分淡定,他給皇帝見了禮,又略提了一下謝瀾。
皇帝笑著給二人賜了座,道:“謝侍郎的兒子麼?瞧著倒是極不錯的。”又看向林椿,“記得你小時候,朕還報過你呢。沒想到一轉眼,你就那麼大了。”
唉,當年的小仙童長成了翩翩少年,他也從年富力強變成了而今的風燭殘年。歲月不饒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