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雲樓創始人為了避人耳目,建在了深山老林萬徑人蹤滅之處幫我設,要不是他們曾經在這裡混過兩年,要不然就真搞不明白這裡的彎彎繞繞。他不可能這樣單槍匹馬地深入敵方腹地,於是他在前方拐過一個彎,蹲守在一扇大敞的鐵門前。
在他的印象裡,外麵是浣衣用的一條小溪,常有浣女丫鬟端衣來洗。
澤雲樓和簡細雨的門派半山門經營理念天差地彆,半山門講究遠離世俗,鮮與外界往來,凡事講究親力親為;而澤雲樓則更像是富貴人家的府邸,侍女護衛隨處可見,享樂之風大行其道。
可就連這些下人也不見了蹤影,整個澤雲樓的人都像是一夜之間人間蒸發了一般,空曠寂靜得可怖。
此處是明擺著的不對勁,樊儀極有可能凶多吉少了。簡細雨穩了穩心神,握了握腰間的劍柄,他下山曆練以來,經濟狀況一直處於捉襟見肘的程度,仗著自己的劍法高強一直不換佩劍,這一點他的好友與他不謀而合。
他決定要冒險去主樓查看情況。
自從他們因為調查一起村莊鬨鬼事件而加入澤雲樓想要順藤摸瓜找出幕後真凶,因為簡細雨自身實力的原因沒少被迫參觀主樓,對於澤雲樓的內裡構造十分熟悉,但樊儀正與他情況相反。
樊儀是山下自學成才的散修,平生放浪不羈愛自由。原本他是有能力拜入半山門的,簡細雨認識他的時候樊儀剛通過那年的入門考核,結果這人瞅了一眼門規,當場就決定放棄對於其他修士來說彌足珍貴的拜師機會,回去繼續逍遙自在了。
其人對修仙的熱度不高,不重修行,反而對各種奇奇怪怪的與修士相關的事件充滿了好奇心。簡細雨一連好幾個月下山解決委托事件時都碰見了來看熱鬨的樊儀,他也不是想要試試獨自解決事件,更不是想在人前顯聖,而是單純地過來看戲——沒錯,無論事件的結果怎麼樣,是烏龍一場還是可悲可泣,對樊儀來說就像上天同他演的一出無聊戲碼,他僅僅是這場戲劇裡的看眾。
至於他們是怎麼相熟並走到一塊兒的暫且不提,總之這兩個人一個以天下為己任,一個玩世不恭,無論是性格還是身份都本該八竿子打不著,但硬生生讓簡細雨和他有了半師半友的關係。
他來到了主樓門外,主樓在澤雲樓領地正中間,建築高度與建築風格一眼就能與周圍的房屋區分開來。在簡細雨的印象裡此處向來戒備森嚴,連隻蟲子爬過去也能被查光族譜。
可如今彆說主樓了,整座澤雲樓領地都宛如死城。
主樓沒有側門,大門有兩米多高,雕龍刻鳳,近期有仆人擦拭過,在陽光下閃著金屬特有的光芒,窗戶建得很高,簡細雨貓似的腳一踮,輕盈地跳在窗台上,躡手躡腳靠近窗戶聽了一陣,裡頭毫無動靜,耳裡淨是血管鼓動與周圍鳥鳴葉搖聲。
他又回到了大門處,見大門不知何時敞開了一條縫隙,從那黑洞洞的縫隙裡不住地有冷風吹出來,隱隱約約還能從逃脫而出的風裡嗅到一股鐵鏽味。
簡細雨心裡一沉,被情緒控製的身體得不到大腦的反饋,身不由己地推開了那扇遮掩住了所有真相的大門。厚重的大門重達百斤,可誕生於能工巧匠手下的轉軸讓它推動時發出的聲音沒有驚動屋內永眠的逝者。
他看到了他這一生都難以忘卻的場景。
屋內光線昏暗,澤雲樓花重金燒製打造的地板上血色鋪張,深淺不一的紅色染得地板失去了原本的紋理色彩,像是在大廳裡炸開了一朵血液灌注成的牡丹花,掛了名家畫作的牆壁上,馬兒在血池中奔跑;金絲繞成的燭台上,熄滅已久的紅蠟燭還滴答滴答地落著豔麗的燭淚,蠟燭的頂端不經意露出了雪白的內裡……
一具具屍體淩亂無序地散落在各處,姿態各異,可以清晰地看出他們死前都在拚命想要逃離此處,皆是一副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