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2 / 2)

傳教士們都不是專業的火器研究者,隻能說出個大概,真正的樣式還要實地才能摸索。

而那個叫白晉的傳教士說,他在此次北巡後就要回法國,向他的國王複命。

從他嘴裡,舜安彥聽到了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名:路易十四。

提著槍走近隊伍時,舜安彥碰到了祖父佟國維。

佟國維看見孫子被欽點上禦前,心裡一直高興,可看見他手裡沒有弓箭隻有火器,又著實不太高興。

“舜安彥,彆老擺弄這些,都是西洋奇巧,還是要抓著根本,去把弓箭帶上。”他靠近了舜安彥耳邊說,“等再過幾年,祖父親自去向萬歲說說,看看滿洲都統或理藩院六部有沒有空缺。”

佟國維是滿洲勳貴的典範,他要給孫子安排的路,便是滿洲勳貴最常見的路:侍衛、都統、內大臣,一直到領侍衛內大臣或理藩院,等他自己百年一閉眼,再把爵位傳給子孫,佟家便是世世無虞。

舜安彥道:“是萬歲爺讓我帶這個的,這次狩獵結束,我要向萬歲稟報結果。”

“你彆把自己陷在這些事裡!”佟國維斥責了幾句還是收了回來,“罷了罷了,既然是萬歲爺的囑托,你就好好領著差事辦,回京以後祖父再想辦法。”

佟國維走出幾步,又回頭來問:“舜安彥,你額娘最近還把她家的表妹帶回家嗎?”

舜安彥搖頭,“孫兒最近不怎麼見額娘。”他自從養了貓,天天帶著那隻貓早出晚歸,那位額娘想逮都逮不到他。

佟國維輕哼了聲,“你彆搭理她,你的婚事祖父自有安排,你自己也好生瞧著點,看看禦前的大人們哪家和你脾氣對著些。”

舜安彥皺眉,“祖父,孫兒今年才十五。”

“十五怎麼了?已經看得晚了。”佟國維歎了口氣,“再不找,就怕萬歲爺要給你指了,要是真的指的好也就算了,萬一指的人性情和你……”

佟國維住了嘴,但他也是真心為孫兒打算。

曆來聖上指婚沒有拒絕的,可這件事榮耀歸榮耀,代價也十足,最大的代價便是被指婚的沒有任何挑選的權利。

若對麵的新娘子是個愛新覺羅,那不管是好是歹,是美是醜,是溫順還是凶悍,是聰慧還是愚蠢,他孫子都隻有受著的份。

佟國維雖希望舜安彥仕途順利,但還是希望他能小家也美滿,且他已然覺出,自己的長孫性格悶且直,若是找個不合適的怕是雙方都會過得變扭。

“算了算了,你這性子也看不出好歹來,還是祖父親自幫你看。等回京,等回京祖父幫你物色,物色好了或許咱們能先去求求皇太後。”

舜安彥但聽佟國維嘮叨,但沒有回嘴。

他清楚這個時點議親是時代習慣,他若一直在清朝,便遲早要麵對。

多說無益,不如做點彆的。

這次北巡,舜安彥因著使用火器在禦前大方光彩,他單人便能獵殺熊與虎,直接被康熙提拔為一等侍衛兼穿黃馬褂。

佟國維當時激動的老淚縱橫,在禦前連磕好幾個響頭。

而康熙卻舉著一張折子笑而不語,隻說:“佟國維啊,你這孫子不簡單啊。”

其餘的,他未在多說,隻是回京後召舜安彥單獨聊了許多次,其中內容誰也不知道。

元衿幾次問舜安彥,他隻說是政務。

但又說:“公主年底前就知道了。”

他們說話時,坐在福君廟門口。

巴拜特穆爾上次接受了元衿的膏藥後,並沒有改變什麼,元衿常來常往能見的隻有他抄的東西,且內容也如他所說變成了單調的佛經。

有時候舜安彥想找元衿說點話,便會抱著彥尋來福君廟尋她。

這裡安靜,說話的時間比在園子其他地方要充足的多。

元衿不滿地瞥了眼舜安彥,“什麼年底啊,年底你彆忘記啊……”

舜安彥縮了縮肩膀,“沒忘記。”年底是聖誕,是元衿真正的生日。

他拜了一拜,“公主,求您了,要什麼給我個準信,我真的想不出。”

元衿哼了聲,讓他繼續想。

舜安彥摸了摸腰間的火奴,低著頭問了句:“要學用火奴嗎?”

“你不是說容易浸水嗎?”元衿往後仰了仰,“要是火奴浸水了,我該用什麼?”

她突然想起大報恩寺,舜安彥擲出匕首時的穩準狠來,“要不,你教我用刀吧。”

舜安彥笑了下,“公主吃不起這個苦。”

無論是私下還是公開,舜安彥都堅持叫元衿公主,元衿總覺得他是嘲諷她矯情。

“什麼叫吃不起苦,你不教怎麼知道?”

“公主身體康健了?”舜安彥記得,元衿前幾天想吃京城哪個點心時,還哭哭啼啼說自己身子差吃一頓少一頓。

“鄢少爺!”

舜安彥投降,“一步步來吧,先學火奴,這個簡單,離年底還有兩個月,能教會你。”

“教完再學匕首,準允你湊個新年禮物。”

舜安彥沒借口,隻解下火奴,把部件一個個拆開,慢慢講解了起來。

至此之後,舜安彥每隔幾日都會悄悄來福君廟,教元衿一個時辰。

元衿曾聽周釗說過,“鄢洵”學東西很細,他們當時打靶隻求準,而他洵哥在準以外還有一套標準。

現在,她懂了這個標準。

舜安彥不同意先瞄準先開qiang,而是要元衿先把每個部件都背熟。

“要向熟悉你的珠寶一樣熟悉它,等你閉著眼都能把它當組起來那天,再去使用它。”

“為什麼?”

“它傷人不看人,彆自以為自己是它的主人。”舜安彥閉著眼把火奴的最後一個部件裝好,舉起來它來,“準頭這東西,隻要馬場的靶子還在,我不在時候你都可以隨便練。但裝錯了,是沒法反悔的。”

元衿足足花了兩個月才摸透火奴的每個部件。

她第一次閉著眼也能把火奴裝回去那天,是個大雨的冬日。

以往京城冬日都會下雪,可這一年下的是淅淅瀝瀝的雨。

像不舍的離彆。

元衿裝上最後那個部件後,高興地竄出屋子要去找太後炫耀。

剛走到疏峰主屋,卻見門口站了一堆她沒見過的人。

烏嬤嬤迎了出來,“公主,您怎麼來了?快進來,佟家二老夫人一早來了,正在裡頭陪太後用早膳呢。”

佟家二老夫人?那不就是舜安彥的祖母?

元衿跟著走了進去,隻見舜安彥和祖母都在。

彥尋自然也在。

貓比佟夫人和疏峰所有人都熟。

佟夫人還拘謹地站著時,它已經爬在了太後膝頭,朝元衿揮爪子。

元衿走進去抱貓,卻聽佟夫人笑說:“我們家舜安彥多虧五阿哥和公主多年照料,如今也長成了萬歲爺跟前可用的人,臣婦和家人都感激天恩。”

她說著朝太後跪下,“今兒我來,是替咱家孩子向太後求個恩典。”

太後“啊喲”了一聲,趕忙讓烏嬤嬤把人扶起來,“可彆這樣,什麼事兒啊?舜安彥也算我看著長大的,有事你直說就是。”

佟夫人不肯站起來,笑著開口道:“咱家孩子也到了定親的年齡,咱家老爺心裡有兩個人選,隻求太後幫忙一起瞧瞧。”

太後明了,這是繞著彎子來求她指婚呢。

滿洲勳貴及蒙古王公不少人家都這麼操作,先是看中人家,再來她這裡求個恩典,她回頭看過了便去問問康熙的意思,兩邊對一對便把恩典賞了出去。

這樣的婚事,雖是勳貴人家自己看中的,但就等於宮裡開過光,多蒙了一層榮耀。

元衿抬頭看向舜安彥,他滿臉震驚,似乎完全不知道。

就在佟夫人從懷中掏出紅紙時,他跟著跪了下來。

“祖母,勞您費心了,可是……”

“誒,舜安彥,你也是到年紀了。”太後笑著要接過紙。

舜安彥磕了個頭,“奴才不日就要有個出京的差事了。”

佟夫人愣了一下,“什麼?怎麼你祖父沒提過?”

“萬歲爺還沒下旨,祖父也不知道。”

太後笑說:“出京當差嗎?看來萬歲爺是真心看重你。那辦前把婚事定了甚至把婚事辦了,也好有個人去任上照顧你。”

舜安彥搖頭,“路途遙遠,也無需人照顧。”

“什麼地方呀?”佟夫人笑問,“再遠我家也有人去過,就說隔壁大房家的鄂倫岱吧,他當初去的是廣州,也是帶了家眷上任的。”

舜安彥麵露尷尬,一時語塞。

這時,元衿突然抱著貓冷冷開口:“鄢少爺,說實話。”

舜安彥垂眸不敢看她,但還是開了口。

“奴才已自請和白晉神父,去巴黎。”

元衿刷得站了起來。

“你再說一遍?你去哪?”

舜安彥說:“巴黎,我要去巴黎了。”

小貓彥尋突然崩潰地喵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我就是切片2+2+2……我也不知道幾個2了,人都2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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