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尋抬了貓臉,“喵”了一聲,又睡了回去。
元衿戳戳小貓濃密的貓毛,搖搖頭。
“那奴才就請他走了。”
元衿點頭,在青山要離開時,叫她回來。
她走到書桌前,用一支狼毫在紙箋上寫了一行字,折疊成小塊後交給了青山。
“給他吧。”
青山捧了出去。
舜安彥打開,看到一行極為漂亮的字。
英文字。
“Iadmireatyourfortunewhichi’veneverhad.”
我羨慕你有我從未有過的運氣。
舜安彥從沒見元衿認過輸,也從沒見過她羨慕誰。
他把紙條攥在了手裡對青山吩咐了一長串的事:“我留了東西在福君廟,請公主好好保養自身,馬場的齊柱我已叮囑,火奴或匕首他都可以。五阿哥那裡的功課,她彆隨便替著。那隻貓脾氣差,晚上睡得時候你們給她挪開點。”
青山想起公主曾經無數次罵舜安彥像個“婆婆”,笑著說:“彥少爺,奴才都知道。”
舜安彥點了點頭,走出幾步,又回了來,“青山姑娘,傳教士挑今天出發,是因為今天是他們宗教裡神出生的日子。”
青山不懂,“所以呢?”
“所以,你可以當個好玩的事告訴公主。”
他說完,急匆匆地走了。
青山回屋去,把舜安彥的一堆話告訴了元衿。
元衿正拿著逗貓棒陪彥尋在桌上玩,彥尋好像已經懶得生氣,隻顧著上躥下跳地要那個毛茸茸的球。
青山笑問:“公主,咱們有浴佛節,洋人的神生下來的日子該叫什麼?”
“聖誕吧。”
“哦,這樣。”青山替元衿收拾著燕窩的碗問,“公主,外麵好大雪,等下我替您去福君廟就行,您彆動了。”
元衿隨口說:“你也晚點吧,雪太大了。”她點點彥尋的腦袋,“你的奴隸大雪還要出門呢。”
彥尋“喵”了聲,放開了毛絨球打了個哈欠。
大約是玩累了。
元衿讓青山搬暖爐來,好陪小貓睡個午覺。
他們窩在一起,慢慢進入夢鄉,可元衿快要睡著的時候,彥尋突然竄了出去。
“誒!”
元衿趕緊取了把傘,追了出去。
彥尋通身雪白,隻有兩個灰色的耳朵能在大雪裡瞧見。
它撒開腿往西跑去,元衿追著追著,發現那是清溪書屋的方向。
康熙就在那兒,今日出京的傳教士隊伍,要在那兒拜彆康熙。
她頓在了原地。
青山跟上來問:“公主,怎麼不追了?”
“你去吧。等著把它抱回來了就好了。”
元衿撐著傘,提起裙擺往東北跑去。
“公主!公主您去哪兒啊!”
元衿沒回答,可卻不停歇地跑著,直到推開福君廟的山門。
意外是,巴拜特穆爾竟然坐在正殿門口,他還是老樣子,血紅袈裟和白麻衣襟,但外麵披著件防風的厚絨袍子,正展開蓋住了一棵兩尺高的小樹。
“公主。”巴拜特穆爾指指厚袍下的樹,“是您的東西嗎?也不知道能不能見雪。”
元衿走了過去,坐在了他旁邊,手指慢慢碰上了那棵樹。
三角塔狀的鬆樹種在一個圓盆裡,頂部是一顆銀質的五角星,周身還纏繞著歪歪扭扭的半透帛帶,樹的旁邊擺了一隻木盒。
是聖誕樹,是聖誕樹下的禮物。
打開,盒子裡有本小冊子,裡麵每一頁都是一幅畫。
她認得出,都是匕首格鬥的招式。
她蓋上了盒子,手肘支在盒子上,托著腮看著雪發呆。
巴拜特穆爾問:“這樹會長大嗎?”
“不知道。就算長大了要等到哪一年呢?”
他笑了笑,散在東風裡如煙,“公主沒有聽說過嗎?彈指之間,日月如梭,光陰似箭,有時眼睛一閉一睜,很多年就過去了。”
元衿也笑了。
巴拜特穆爾端著鬆樹站起來,“小僧與公主打個賭,長大隻是一會會的事。”
他跑著走到前院一塊鬆動的青磚前,血紅袈裟在飛雪裡舞動。
“公主,您身上有利刃嗎?”
元衿打著傘,從正殿台階走下,於荷包裡拿出那把黃銅匕首來,“隻有你的這把。”
巴拜特穆爾抽出匕首,利落地用利刃砸向地麵,青磚頓時四分五裂。
“這匕首削鐵如泥,是至寶。”
他扒拉開青磚,下麵露出泥土來,又砸了樹盆理了理樹根,把雪鬆種了下去。
“這種樹耐寒,會活過很多個冬天的。”
巴拜特穆爾專注而認真,不一會兒便把雪鬆種了下去。
種完後,仰頭朝元衿笑了一下。
他與大雪一樣白與淨。
元衿的傘是一把紅色油紙傘,上麵以黑墨畫著隔江山色。
她踮起腳來,讓傘也能蓋過巴拜特穆爾。
漫天飛雪裡,他們皆不再受風雪的襲擾。
“能替我敲一次鐘嗎?”
“能。”
他欲站起來,卻發現他高大,不能站在元衿的傘下。
元衿伸長手,把傘柄給他。
巴拜特穆爾斜著傘柄送元衿一起到鐘下。
他修長的手指握住鐘錐問:“幾下。”
“一下就行。”
他點點頭,抬起鐘錐時,元衿又喊。
“兩下,要兩下,有來有回。”
巴拜特穆爾照做,口中念道:“萬裡常作客,鴻雁歸有時。”
“當——當——”
他放下了鐘錐,鐘聲的回音在雪天裡回蕩,攀過高牆,散入空中。
元衿望著那遙遠的天空,輕輕對巴拜特穆爾說:“多謝。”
他說:“我的榮幸。”
作者有話要說:事實是,不要把禮物留在彆人的地盤,男二會趁機拿你的禮物,刷他的好感!
那隻貓是賊精賊精,其實貓對真正的主人才是不屑一顧的,對旁人很容易舔。
魔都鴛鴦鍋封城了。。。我在重點封控區,搶了好久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