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而來,但卻彌漫周身。
正當這份凝視還在繼續時,外麵傳來一身叫喊劃破寂靜的夜——
“報——報——報!”
屋內的蒙古人一陣激動,他們以為是法王終於咽下了一口氣。
舜安彥也握緊了拳頭,成敗就在此刻。
那聲音越來越近,終於報信人進屋跪下道:“報,安北將軍台奉萬歲爺聖旨遣領侍衛內大臣國公阿靈阿帶火。器營及鑲黃旗兵丁千人已在十裡外。”
舜安彥笑了下,將自己抄寫的辛棄疾捏在手心揉成一團,轉過身掃視著屋內驚疑不定的蒙古人。
“郡王身負神童之名,通曉滿蒙漢藏,不如就趁我去接國公爺時給大家解釋解釋這句詞吧。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
舜安彥掃袖而去。
不恨他沒見過塞上過去那些前仆後繼的反複無常之徒,隻恨他們見不到今天他拿捏他們後代的樣子。
棍棒底下出孝子,今天,火器底下出新王。
*
又是一日一夜,在理藩院的主持下,那位被跗骨瘡折磨的半身潰爛的法王終於在他該咽氣的時候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帶著對一生或悲憤或遺憾的心情,他在最後時刻支支吾吾口齒不清一直在說著什麼。
可具體說什麼不重要,理藩院的翻譯們隻會按照朝廷想聽的內容來翻譯傳達,第一時間整理成了一份完整的遺囑寫在紙上,然後快馬回傳康熙。
當舜安彥把那份以“致至高無上尊敬仁和的大皇帝”開頭的“遺囑”向那群蒙人展示時,還享受了會兒看他們那敢怒不敢言、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然後他和國公爺阿靈阿說:“國公爺辛苦。”
“他們這就怕了?”阿靈阿今年不到三十,也是股爭強好勝的脾氣,“我辛辛苦苦運的炮和qiang,一下都沒動他們就慫了?”
“國公爺要是不心疼,等下把大炮列在外頭,咱們鳴炮紀念下。”
“紀念什麼?”
“紀念老東西死不瞑目,紀念他們今日慘敗。”
要不是顧及裡頭有人剛咽氣,阿靈阿差點放聲大笑,隨後在信使奔出駐地時,他便命人在營地用一枚大炮連發十餘下。
美其名曰:“軍禮送亡魂”。
那炮是舜安彥回國後,戴梓根據他帶回來的圖冊和講解又改進過的,威力強大還能連發。
本還憤懣的蒙人看見這威力無比還沒有間隔發射的炮彈,便連最後一絲憤怒的表情都不敢有了,連連磕頭說但憑吩咐。
接著,吳耷拉按照“法王遺囑”向兩個方向派出人馬搜尋轉世靈童。
當然,這個方向都是安北將軍台已經安排過的了。
阿靈阿見一切妥當,讓舜安彥早點回去歇息。
“不用,大概是困過頭了,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睡。”
“行吧,那待會兒再和我去裝模作樣給老東西上個香,祭拜下。”
阿靈阿喜歡舜安彥這辦事利落的樣子,勾著他肩膀說:“誒,我還替你做了個跑腿,出發前有你的東西跟著京城奏折一起送到大營,等下叫人給你放房裡。”
“是木盒?”他驚喜問。
“是,兩個賊大的木盒,是不是你家裡給你寄吃的?”阿靈阿笑說,“你們老佟家也真是,這地方寄吃的到了也沒用啊。”
而舜安彥知道那是什麼,他立馬打了個哈欠,“我發現還是困了,那個國公爺,上香您帶吳都統去,我先回了啊!”
不待阿靈阿反應,舜安彥已經一溜煙跑了回去。
可木盒還沒送到他屋裡,他又殺出去再找阿靈阿。
找到時,阿靈阿正在裝模作樣安慰那群漠北人,尤其是慘痛失去“師父”的賽音諾顏部郡王巴拜特穆爾。
“國公爺!”
“你怎麼回來了?”
“我的木盒呢!”
“在我親隨的馬上呢,待會兒就給你送。”
“馬呢!”
“外頭!”
舜安彥立即又去外麵阿靈阿的人馬裡翻找,這一番騷操作看得阿靈阿一頭霧水。
“這小子,明明挺穩重一人,這是怎麼回事?”
巴拜特穆爾淡笑了下,“佟少爺是為私事……”
“你們熟悉?”阿靈阿問。
巴拜特穆爾頷首,“在京舊識。”
“哦……”
阿靈阿心裡明白了,怪道這舜安彥能製住這群人,尤其是這個神童。
康熙在他出發前就千叮萬囑要小心此人,更要多聽舜安彥的意見,原來他們是早有交情。
而阿靈阿看去,這巴拜特穆爾的神色似乎都知道舜安彥的私事是什麼。
而且……
阿靈阿敏感地察覺,在這位神童郡王的神色裡,在提到私事時,他的神色有晦暗不明的落寞。
*
那廂,舜安彥好不容易在千餘人裡捉到了阿靈阿的親衛,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兩個木盒。
兩個?兩個!
舜安彥趕緊回屋,打開第一個。
然後便是氣惱。
還是老樣子,裡麵塞滿了各種藥方原理的滿蒙漢版本,有不少還能看得出是南城那個郎中的手筆。
至於元大小姐的回信,那是一個字都沒有。
他鬱鬱地打開第二個,甚至要不是為了整理都不想打開。
可隨著木盒一點點啟開,他似乎看見了有些不一樣的東西。
首先是露出的紙,不是一般書法所用的宣紙,好像是厚重的西洋紙。
然後是墨水,露出的一點黑不像是端硯磨出的,而像是西洋墨水。
而當整個木盒被打開,舜安彥不可置信地看到——
元衿畫了一堆的畫,每張一幅畫了幾十張,堆在了這個木盒裡。
哈?這是什麼操作?
作者有話要說:家裡就是亂成一鍋粥。。所以昨天停更了
我恨疫情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