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挺招人喜歡。”
舜安彥怔了怔,噗嗤笑了笑,抬手遮住嘴角,“是嗎?”
“嗬。瞧你那想得意又得忍住的樣子。”元衿嗔怪了聲。
他們正說著話,旁邊又經過了幾個女眷。
“誒,你看那馬上的郎君多俊呢?”
“怕是陪著家中小娘子去大報恩寺看熱鬨的。”
“我看不是,你瞧簾子後的姑娘梳的還是閨中的發飾,或許是妹妹呢?”
“你說得對,那……”
“那什麼呀,彆看了,再看就來不及看大報恩寺的神童了,據說那也是個俊朗至極的人物呢。”
元衿越聽越無奈,躲在馬車裡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舜安彥在馬上直搖頭,輕輕說了句:“還要去那梅家學館嗎?感覺今兒金陵城不去大報恩寺看看那神童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出門了。”
“怎麼,嫉妒呢?”
“我嫉妒他?哼。”舜安彥勾著唇角不屑地笑笑,可轉瞬沉下了臉歎了口氣。
“怎麼又唉聲歎氣了?”
“你不擔心嗎?這麼多人湧過去,去的人越多,便越……”
元衿肅著一張臉不說話。
其實她心底也知道這個道理,康熙算得是仁慈的君王了,可是金陵不一樣,這裡是前明舊都,彙集著一大群的遺老遺少,朝廷數次開恩科、開明經都有部分特地朝向金陵的小部分世家。
甚至被派來這裡的曹寅也是文墨極為突出的人物,就為了他能和梅家那般的世家深入交流,最後起到拉攏、感化、分解前明遺老遺少的作用。
這是朝廷的大計,更是康熙南巡的重要意義。
今日的辯經,若是按理來,就該有來有往互相尊重,彆分個高低更彆計較個輸贏。
巴拜特穆爾明麵上是在以學識贏得辯經,背麵裡卻有掃人顏麵的可能。
其實要是北邊其他人贏,康熙或許還能心裡高興會兒,但偏偏是他。
要讓康熙選,巴拜特穆爾和前明遺老到底誰更討厭,或許他情願選後者。
贏得越爽,圍觀的人越多,康熙的記仇本就越厚,這個人的命就沒得越快。
元衿遲疑了片刻,最終又掀開簾子說:“走吧,今兒不去大報恩寺都過不去了。”
舜安彥眼底一瞬間劃過絲名為難受的情緒,但麵上最終平靜地吩咐曹家管事等人轉道。
曹家管事多問了句:“要不要奴才派人先行一步通報,大報恩寺那兒有封禁專供禦用的側道,公主可以從那裡進後殿。”
元衿在車裡搖頭,“不用,就擠一擠去,咱們也從外頭圍觀圍觀。”
曹家管事其實是不樂意的,今兒大報恩寺前人群眾多,雖然江寧將軍和織造府提前派出了大量兵員維持秩序,但公主貿貿然進去還是不妥。
可他跟了元衿幾日,知道這公主看上去嬌弱,性子卻是說一不二,座下婢女太監及這位佟家少爺什麼事都聽他。
於是乎,他隻能悄悄派人去和織造曹寅打個招呼,彆的不說,至少暗暗派幾個人來在大報恩寺門口接應一下。
不一會兒,他們便到了大報恩寺前,寺前已經是人山人海,時不時裡頭就有許多紙張傳出來,皆是裡麵人聽寫的辯經內容。
“要下車嗎?”舜安彥問。
元衿沒有回答,自己首先跳下了馬車。
舜安彥伸手虛扶在她身後,替她擋出個空隙來。
“小心點。”他難得離這麼近,氣息籠罩著元衿,她一抬頭便能見到他的下顎。
上次這麼近,好像也是在大報恩寺,他在琉璃塔上打qiang的時候,可那時候,他也還小,十四歲沒有張開,不像今天下顎線如此分明。
“你瘦了好多。”元衿突然念叨了句。
“什麼?”舜安彥沒明白,“我瘦了?”其實舜安彥最近沒有瘦,比之前些年忙裡忙外奔波的辛苦,這幾個月的擺爛下跟在公主大人身後吃吃喝喝,他自覺還胖了一些圓潤了不少。
“嗯,比你十四歲的時候瘦了。”
“……”舜安彥無語了一瞬,為她跳躍的思路感慨,“你怎麼突然跳到那時候了?這跨度未免太長了些。”
“想到就說出來了。”元衿浮出笑意來,正要踮起腳看看裡麵時,眼風掃到不遠處的一輛馬車。
就是剛才派小廝攔住舜安彥的那輛,上麵有梅花印記,她看過去時,車裡有一夫人和一少女被婢女們扶著下車。
那少女一下車便看向了他們這裡,見到舜安彥那刻,那盈盈的目光讓元衿想起了很多人。
當年學校裡班級裡,捧著手機看鄢大少爺照片的人。
當初的元衿對他們的花癡行為十分不屑,每每看見他們的眼神都要語出嘲諷,但今天不一樣,她發現自己有那麼一丁點不爽在身上。
舜安彥擋在她身前,眼睛一直在打量四周,怕有人靠過來或是擠到她,在他不察的那瞬,元衿用小指勾住了他的腰帶猛地一拉。
他渾身一凝,不可思議地看向懷裡。
“你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