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阿娘(2 / 2)

照夜行 未敘 5023 字 7個月前

“其實我小時候是個不服管教、油鹽不進的人,總想著偷奸耍滑、偷懶度日。小孩子最怕孤單,但事實上,因為師父太過嚴厲,整個故淵門隻有葉溫遙敢帶我偷偷溜出去玩。我們兩個每次都一起挨罰,嘴上說著知錯,其實從來沒有悔改。”司言說到這裡笑了一下,“那個時候,我雖然已經身負使命,他卻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年。直到那天,我們兩個人偷偷喝酒,比試酒量。我錯估酒量,率先醉倒,師父找到我們的時候,我已經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把有關父母舊案,以及師父的計劃儘數泄露。”

阿柔微微睜大了雙眼,“所以你師父才……”

“師父把我們在禁閉室關了三天三夜,而後逼著葉溫遙對師門先祖立下血誓,讓他全力襄助我要做的事情,萬一有一天師父身死,他便要唯我是從。”司言頓了頓,說道,“在那以前,師兄曾對我說,他想要做個遊俠,行走四方、匡扶正義。”

原來是這樣……

一瞬間,阿柔其實很想憤憤不平地出言指責這位師父。可一來先人已逝,背地裡說壞話難免不敬。二來,這畢竟是彆家師門自己的事情,她一個外人,並無指責的資格,隻能在心中默默感到不平。

“雖然有些大逆不道,但師父去世那年,我還是沒有遵從他的這條遺命,隻願放師兄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司言說道,“可不論我怎麼說,師兄都不願意扔下我一個人走。我拗不過他,隻能給他一個隨時反悔的機會。”

阿柔伸出手蹭了蹭他的小臂,似是在小心翼翼地安慰著他,“阿言對他來說,也是很重要的人呢。”

司言一愣,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動作,若無其事地接道:“是啊,若說在這世上,還能被我稱之為家人的,大抵也隻有師兄一人了。”

阿柔聽聞此言,下意識地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些什麼。可是在理智回籠之後,卻又硬生生地把那句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那句話是——“我也可以是家人。”

阿柔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一瞬間的衝動說出這種肉麻且尷尬的話來,耳根發燙,麵上也泛著不正常的紅,心中慌亂異常,隻能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劍訣,來摒除雜念。

“什麼?”司言見她好像有什麼話想說,疑惑地道。

“沒什麼。”阿柔轉移話題,“你說你的處境沒有我想的那麼糟,就是因為身邊還有葉兄這樣的可信之人吧。

“是啊。”司言說道,“他跟我一樣,初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總不能拋下他不管,自己出去過年吧。”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若阿柔仍然強行邀請,反倒會弄得雙方一齊尷尬。

關於身世的話題終於在瑟瑟寒風中結束了。司言望著不遠處,正獨自練著武學基本功的張聞亦,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想著,他既要學武,總該有一件趁手的武器才是。”

阿柔點了點頭,“確是如此。不過他根基未穩,武器一事也不必操之過急。”

“武學一門,對於武器的選擇,講究極深。不僅要考慮到武器本身的品質,更要考慮到武器與使用者本身的契合程度。否則,便是再優質的武器,若是落在了不適配的人手上,就算是暴殄天物了。”他將目光落在阿柔腰間佩戴的銀色短刀上,“阿柔的武器,雖然小巧,卻與你十分相稱。”

阿柔知道他廣聞多識,卻不知道他對什麼最感興趣。回想起剛才司言自述的經曆,往日能留給他與人閒聊敘話的日子應當並不多。念及此處,阿柔將腰間佩刀放置於石桌之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由著他順著一個話題侃侃而道,“怎麼說?”

司言對於她的搭腔十分滿意,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語氣也更輕快了幾分,“阿柔身為女子,體型和力氣自是不如那些渾身肌肉的壯漢,與人對拚,難免會因此而吃虧。但阿柔勝就勝在身法靈活、乾淨利落。再者,你生性不受拘束,使的招式也非正宗的雲影派刀法,而是綜合了許多彆家精妙,這應當是你常年來雲遊四方、見識廣遠所致。因而,你比旁人更加懂得如何靈活地運用所學招式,也更加懂得如何出奇製勝。這把短刀,對於旁人來講,也許太過小巧,很難發揮威力。但對於阿柔來說,確實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沒錯,你所說的這些,都是當年師父贈刀與我的時候所說的。那時,派內好多長老都很嫌棄我的招式。”阿柔模仿起來昔日長老刻板的腔調,“哼,年輕人,胃口比天還大,連自家的武學精華都未曾參透,便想著融合他家,真是輕狂。”

司言被她的語氣逗笑了,說道:“阿柔模仿起彆人來,倒真是彆有一番趣味。”

“其實時至今日,我一直都知道,長老說的話確有道理,也承認當年習武時,總是愛耍小聰明。”阿柔說道,“但我習武並非是為了極致的強,對我而言,有時候隻要能贏,勝之不武也未嘗不可。”

“這倒有點行兵打仗的意思了,有道是‘兵者,詭道也①’。很多時候,在戰場上,並非是武力最強的那一方獲勝。但無論怎樣,隻有贏得勝利,才能獲得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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