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想起了什麼,又說道:“那戚小姐特來定州打探蕭銳清舊案,難道是為了……”
“不,這一件是私事,與王府並不相乾。”阿柔說道,“我一介閒散之人,常年奔波遊曆。打聽陳年舊案,也隻是為了幫江湖上的一個朋友的忙罷了。隻因我身份特殊,不願因私事將王府牽扯進來,還請傅昭公子為我保密。”
“戚小姐既如此說,傅昭自當配合。”傅昭應道。
“那就多謝啦。”阿柔眯著眼笑了起來。
二人正聊著,一名中年男子從外間走來。此人樣貌端正,氣質不俗,縱然因環境的緣故,麵上衣上都沾滿了灰塵,也並不顯得邋遢。
中年男子徑直向傅昭走來,說道:“醒了?感覺如何?”
傅昭忙說道:“已無大礙了。”
阿柔悄悄地打量了一番,發現這二人容貌氣質極其相似,再加上傅昭恭敬的態度,想必此人就是定州知州傅城了。她起身行了一禮,說道:“見過知州大人。”
傅城一進來時便注意到她了,頷首致意道:“聽傅昭說,他回城時曾遭一夥賊人劫掠,幸得一位女俠出手相助,想必就是姑娘了。傅城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而已,知州大人客氣了。”
傅城還待說些什麼,便有人來報,“大人,外麵吵起來了。”
傅城皺起眉頭,“何事爭吵?”
手下人回道:“穆家的人來鬨,說前幾日連遠道節度使大人才派人送來了一些物資營帳,他們家老爺卻還住在破棚子裡。”
許是因為近日一直在打聽有關蕭銳清的舊案,阿柔如今一聽到“節度使”這三個字就感到頭疼。阿柔雖不太了解二十年前的舊案,卻知道如今這一任連遠道節度使名喚謝陽,是林將軍在軍中一把提拔上來的。此人頗有一些軍事才乾,但品行卻不甚端正,為人好色輕佻,娶了好幾房小妾。再加上近年來,大昭邊境一向安穩平和,無仗可打,謝陽在職期間也就表現得中規中矩、無功無過。
“大難關頭,竟還擺出一副老爺的架子,真是恬不知恥。”傅城冷哼一聲,繼而轉過頭看向阿柔和傅昭,“我先去處理一些事,你們二人好好養傷。”
傅昭點了點頭,“父親大人也不要太過勞心勞力,切莫因那種人動怒。”
眼見傅城匆匆離去,阿柔看向傅昭,問道:“我記得你曾說過,那日城外遇匪,乃是仇家謀劃。莫非……”
傅昭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不錯,穆家是本地望族,也是策劃此事的主謀之一。原本父親大人已經找到能夠定罪的證據,不料天意弄人,這一場地動下來,怕是毀得差不多了。”
“難怪他們如此囂張。”阿柔起身向外走去,“我出去看看。”
“戚小姐!”傅昭想要攔著她,但奈何身體尚未恢複,實在沒有力氣,再加上憑著阿柔的性情和身份,想來吃不了什麼虧,便也由著她去了。
阿柔剛一出門,就看到傅城在和一個家仆打扮的人爭執些什麼。
那家仆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輕蔑地說道:“我們家老爺是什麼身份,怎能和那幫平頭百姓一樣,住在如此臟亂不堪的地方?”
傅城滿麵不耐地說道:“本官已說過,節度使大人送來的營帳是臨時從軍中勻出來的,數量有限,眼下隻能將重症病患遷進去。本官沒工夫再與你掰扯,休要在這裡胡攪蠻纏。”
家仆卻不以為意,仍舊是一副刁蠻無理的嘴臉,“大人這官威竟使到我們老爺頭上來了?雖說定州如今遭了難,可曾經的日子安定清明,也全靠我們老爺在背後幫著大人,您這是一點舊情也不認呐。”
傅城平生隻乾實事,向來不屑與人逞口舌之快。如今陡然遇上這般胡攪蠻纏的情況,又是無奈又是心煩。
阿柔聽了家仆的一番話,嫌惡地說道:“我以為,天災麵前眾生平等,卻沒想到還能看到惡犬仗著主人的勢頭在此處亂吠,真是大開眼界。”
見阿柔出言譏諷,傅城有些驚訝,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穆家家仆便已變了臉色,勃然大怒道:“一個女人也配在這裡插嘴?”
阿柔冷哼一聲,“你方才說,憑你們家老爺的身份,不應當和普通百姓住在一起,對嗎?”
家仆梗著脖子說道:“難道不是嗎?”
眼看這二人自顧自地爭論起來,官差正想出聲阻止,卻被傅昭伸手攔住,示意他暫且不必。
“天曜八年,聖上南巡,見民風淳樸、百姓和樂,於丹陽樓上說:‘百姓樂,朕心則安矣。’天曜十三年,西南地動,死傷慘烈,聖上悲慟不已,於太廟之中為民祈福三日三夜。”阿柔看向惡仆,冷笑一聲,“天子尚能惜民愛民至此,你家老爺又有何顏麵自詡高貴,竟在如此關頭還要求高人一等?”
那惡仆雖然刁蠻,卻也知道對方搬出聖上來辯,不可輕易駁斥,但到底還是拉不下臉麵來,隻能轉移重點,“你若知曉這些典故,應當是讀過書的,難道沒人教過你守禮嗎?一介女子竟在此處高談闊論,當真是不知廉恥。”
“若說守禮,你們家老爺若真有什麼不滿,也應當由他親自來與傅大人談。你算什麼貨色,也膽敢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