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是詭辯!”懷王氣急。
李鈺瞥了他一眼,他自知有些心急,趕緊閉上了嘴,沒有再多說話。
李晁奚說道:“既然是真是假都說不通,那不妨問問姨母,今日之指控,究竟意欲何為?”
趙無歡跪在一旁,驟然睜大雙眼,身形戰栗,幾欲摔倒,似乎是緊張害怕極了。
“趙無歡,你可有什麼要說的嗎?”李鈺的目光落在趙無歡身上,“朕記得當年,你們姐妹二人可是情深意重得很呐,如今又為何要在此指控你的親生妹妹呢?”
“民婦,民婦……”
“說話!”李鈺的神情猛地冷了一下去,抄起桌案上的一隻杯子,就往趙無歡麵門上砸去,正正砸在她的額角上,滲出血來。
趙無歡驚叫出聲,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說啊。”李鈺站起來,緩緩走到趙無歡的身前,“是為了錢?還是說,有人威脅你?說出來,朕替你做主。”
趙無歡不敢抬頭,額上不斷失血,導致她有些頭暈目眩,她哽咽著開口:“是……是有人綁了民婦的兒子,然後逼民婦來作證。”
“哦?”李鈺掃了站在一旁的李晁燁一眼,“那這個綁了你兒子的人,現在可在現場?”
李晁燁麵上的血色“刷”得一下褪乾淨了。
趙無歡微微抬起頭,額上、麵上全是血汙,極為膽怯地看了看在場眾人,繼而又垂首道:“不在。”
“你確定?”李鈺的語氣十分危險,“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是何下場?”
“民婦絕不敢欺瞞陛下!”趙無歡說道,“那人戴著麵罩,看不清臉,後來直接將民婦帶到懷王殿下府上,讓民婦跟著殿下進宮作證。”
“父皇!”李晁燁連忙走到聖上身前,跪了下來,“前幾日,兒臣在府上收到一封信,說五皇子李晁奚血脈不純,未來恐生大患。兒臣是一時心急,擔憂父皇,這才進宮向父皇稟明情況。”
李鈺蹲下身,湊近李晁燁的臉,說道:“那你可知那人是誰?”
“兒臣不知……”
“愚蠢!”李鈺伸出食指,在李晁燁額上狠狠地點了一下,“你是朕的兒子,就這麼心甘情願被人利用?簡直廢物!”
“兒臣知錯,兒臣不該輕易為身份不明之人做事,但……”李晁燁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決心地說道,“父皇隻問趙無歡背後之人是誰,為何不問問她,趙姨娘與護衛私通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李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李晁燁!你說你知錯,朕看你根本就不知!”
事已至此,李晁燁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父皇,兒臣做事固然有不妥之處,卻都是為了您,為了皇室血脈,為了大昭!”
“你!”李鈺氣血翻湧,剛那一股怒火又竄了上來,正想質問他,究竟是誰教會他在外人麵前與兄弟手足相殘,卻猛然發現自己並沒有說出這句話的資格。
李鈺深深地喘了幾口氣,覺得眼前陣陣泛黑,身形微晃。
“父皇!”承王與樂瑤齊聲叫道。
樂瑤跑上前去,和高公公一人一邊地攙扶住聖上,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回榻上坐好。
李鈺揉了揉太陽穴,忽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他這個年紀,若放在民間普通人家,也該享受天倫之樂了。然而現實留給他的,卻是紛繁混亂的朝局與鬥爭不止的子嗣。
晚年的李鈺,經常感受到一陣陣的恍惚——明明年輕的時候,他也曾意氣風發、豪情萬丈,做出了許多驚天動地、前無古人的壯舉,製定穩定朝綱而惠及民生的政策,開創了大昭前所未有的盛世圖景。可隨著年齡增長,他也越來越力不從心,越來越怠惰。
他實在是有些疲倦了,遠不如當年的敏銳果決、心細如發,甚至放任了許多原本不應該助長的勢力。
但是,皇帝是個一乾就得乾一輩子的苦命活兒。他要麼霸著皇位,一直呼風喚雨到死,要麼早日退讓,投入被囚於深宮的命運,死生再不由己。
皇帝並不如絕大多數人想象得那般隨心所欲、暢快淋漓,可惜,他二十多年前親手殺死太子皇兄的時候,並未悟出這個道理。
殿內一時無人說話,安靜得嚇人。阿柔和二哥站在一處,兩個人默契地裝了許久的死人,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戚思彥倒是真的淡定,而阿柔麵上不顯,內心則極為豐富,先是在心裡將挑起事端的懷王罵了千百遍,又忍不住猜測趙無歡指控之事的真假以及那幕後操控者的真實身份。見到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