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你太善良了,她們連同那妖物想要你的命,想用你的性命博取仙途,本尊又怎麼可能允許!單是殺了她們都難解本尊心頭恨!”
“可她們到底是還未做過,我也尚未出事,你又何必屠村?”
“憐兒,你莫要愧疚,她們本就不是什麼好人,那妖物身上的修為與它不匹,恐是吃了眾多修士才得來的,而那些凡人,身上皆帶有那妖物的氣息,定是一丘之貉。”
夢魘到此結束。
柳琢光忽地直起身,下意識握住了身側的長劍。
這樣的夢,她還從未做過,多年來,她所夢的都是有關太衍的,極少有關於太衍之外的,即便是有,也隻是一帶而過,所以她隻知道路長晴的故鄉會在多年後覆滅,卻不知為何,更不知,路長晴會在它覆滅前就葬送在這座村子。
漆黑的眼眸融入夜幕,柳琢光嘴唇微抿,下了決心,掀開被子正要下床,卻見刹那間,木門被狂風吹開,寒風夾雜著冷霜撲麵而來,殺意洶湧,衣袍被風吹得鼓起,獵獵作響。
淒厲的叫聲伴隨著哭喊,無數雙黏膩汙濁的手從木門處伸出來,不斷向臥榻的方向延伸,妄圖汲取生者的溫度和生息。
柳琢光淡淡斂眸,望著意圖明顯的鬼物,忽地輕笑一聲。
素白的手指抬起,劍光流轉,寒芒乍現。
霎時,鬼物尖叫出聲,柳琢光腳尖點地,眉頭一皺,黏膩汙濁的手似是有自己的意識,心生畏懼,看見被斬斷原地蠕動的斷手,一時之間不敢上前,隻敢將柳琢光團團圍住。
柳琢光微微側頭,手指摩挲著劍柄上的花紋,眸光清明。
“是誰讓你們來這困我的?”
那些手頓了一頓,故作聲勢著,好似聽不懂一般,慢慢爬上柳琢光的裙角,但又遲遲沒有旁的舉動。
柳琢光在心底無奈地歎了口氣,眼前不遠處飛來一隻青色蝴蝶,盤旋半空,許久才落到了柳琢光麵前,她抬手,青蝶落在指尖,斂了翅膀。
柳琢光注視著指尖的蝴蝶,半晌,斂下眸子,嗓音明亮清脆,如高山間驟然響起的明鈴,驟然滌蕩心神。
“師姐,不要攔我。”
青蝶微微一滯,繞著柳琢光翩翩而起,熒光色的蝶粉從翅膀灑落,半晌,潮濕黏膩鬼手蠕動著退出了房間,蝴蝶徘徊在柳琢光眼前,等所有鬼手退去,方揮動翅膀緩緩離去,它飛得極慢,甚至在木門處還稍作了停頓,柳琢光會意,跟了上去。
隨著蝴蝶一路向西,柳琢光心頭微動。
這個方向,是花田。
去花田,勢必要路過祭台,經過祭台附近時,柳琢光用餘光瞥了眼祭台,那裡乾淨整潔,隻有薄薄的一層落雪,一看便知是被人細心打掃清理過的模樣。
寒風吹拂著花田,冰涼的雪霜掛在嬌嫩的花瓣,青翅蝴蝶緩慢地飛舞在其間。
柳琢光眼看著前方飛舞的蝴蝶融入其中,而後,花田裡的所有蝴蝶齊齊下落,唯有那一隻重新飛到了柳琢光的麵前,再次示意她跟上。
她按了按懷中的劍,斂眸俯身將已死的青翅蝴蝶放在手心,望了眼遼闊無垠的花田,又望了眼在不遠處等待著的蝴蝶,接著毫不猶豫踏了進去。
柳琢光也不知過了多久,青翅蝴蝶斂了翅膀,卻並未下落在嬌嫩的花朵,反而是落在了被薄雪覆蓋的地麵,她低下頭,腳步一圈死去的青翅蝴蝶,密密麻麻,數不勝數,讓人不禁心生畏懼。
可柳琢光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腳步飛快朝前麵走去,劍光轉瞬即逝,無數的殘花隨風肆意揚起,落在少女烏黑的發梢,層層土壤被一劍劃開,露出裡麵根莖。
柳琢光沉默著俯身,探出手指,停在那被根莖纏繞的白骨上,白骨周圍一塊木牌閃著熒光,上麵刻畫的字樣,與柳琢光懷中的木牌如出一轍。
這具屍骨,無疑是路長晴的。
她喉頭微動,回眸望去,風過,花海泛起陣陣漣漪,飄落的花瓣垂落地麵,融入層層泥土,覆上那深藏的森森白骨,如同無聲地安撫。
這片花田,能在凜冬寒雪中如此繁盛,靠的不僅是路長晴留下的丹藥,還有修士與凡人共同的血肉,修士以靈力滋養身魂,用她的血肉供養這片花田,使其終年盛開不敗,簡直綽綽有餘。
柳琢光闔眸,長呼一口氣,夜色下,眸光愈發冷靜,她巡視過四周所有的屍骨,回到路長晴屍骨旁,坐在地麵,沉吟不語。
靈力探測過她們的骨齡,大多都是女子,年齡不一,這裡的女子並非同一時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