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柳不語。
一張俊逸麵容此刻竟冷得出奇。
平日裡對抗琢光的笑靨,此刻儘數收回,他身姿修長,恰似芝蘭玉樹,神色孤高冷淡,眸光流轉之間,隻覺若寒山沉雪,寂冷出塵。
路長晴唇邊笑意不變:“我雖不知你為何而來,但今日,這裡除了琢光,誰都不能活著走出。”
“是嗎?”曲折柳神色未變,“包括你嗎?”
“自然。”路長晴怔了下,眼見曲折柳神色不變,她淡淡垂眸,“你似乎並不意外。”
曲折柳語氣平淡:“天機城失竊的寶物,名為問心鏡,照鏡者,貪者愈貪,明者愈明。”
路長晴笑:“曲長老好見識。”
曲折柳餘光漫不經心掃過四周。
鬼影如明滅燭火,一點一點覆上,在不知不覺中,已然將曲折柳包圍。
“村中人都照過問心鏡。”
“嗯。”
曲折柳倒沒覺得意外,他挑眉問道:“那這些鬼物,究竟是屬於你,還是屬於那隻妖物?”
路長晴聞言卻是突然安靜了下,半晌才鄭重道:“她們屬於自己。”
曲折柳輕笑了聲,沒說話。
路長晴繼續說:“閣下想笑就笑吧,如今我身已死,我魂將散,唯一能做的,不過是將問心鏡交給正道。”
“濯水音與太衍同處仙盟,你不如直接交於我?”
“你?我不信你,我隻信太衍。”
“這算什麼?除了太衍,修仙界莫不都是邪道?”
路長晴抬眸:“啊,誰知道呢?被分屍分食時,我苦苦哀求過所有人,可誰也沒放過我,直到那時,我才明白,師尊當初所說的,我會被俗塵羈絆害了是什麼意思。”
“這與修仙界有什麼關係?”
她沉默了下,避開了這個問題,隻是平靜說著。
“這世間,唯有太衍是真。”
曲折柳神色不變。
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了啊。
路長晴歎了口氣,將明燈一甩:“我與閣下素昧平生,著實沒法保證閣下不會奪寶殺人,我那師妹性子最是純善,我怕閣下設局,也怕她不設防。”
“那大妖實力強大,你不怕那妖物害他,倒是怕我害她?好生奇怪。”
路長晴低眉輕語:“它害不了她的。”
“哈。”曲折柳無端笑了下,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原是如此。”
路長晴魂魄尚在,按理來說,這村中不該隻有妖氣。
可偏生這村子裡,儘是妖氣,一點屬於修士的靈力都看不出。
“難怪它那樣著急,它是想借著柳琢光激怒你,引出你的破綻,迫使你屈服。”
路長晴:“閣下太過聰慧,恐怕慧極必傷。”
“是嗎?”
“是啊。”路長晴眼皮微抬,嗓音冷淡,“閣下,所以,還請留命。”
話音剛落,猙獰鬼物自四麵八方撲向曲折柳,青翅蝴蝶緩緩飛到路長晴肩頭,明燈搖曳,裡麵的燭火驟然湮沒,路長晴的身影就此融入深深的夜幕。
幽幽琴音傳遍村莊,打亂了莊重古老的吟唱。
林婆眉頭一皺,臉上的皺紋堆積,她顫顫巍巍地抬起手,身側的女人見了急忙攙扶,林婆半個身子倚靠著她,呼吸微弱急促,豆大的汗珠滾落。
她嘴唇不斷顫動,女人急忙拍打她的背脊,林婆卻猛地吐出一口烏黑的血。
鮮血濺落在雪地,四周瞬間慌亂起來。
“林婆,林婆!”
“林婆老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