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曲折柳也沒再開口。
柳琢光目光在四周遊走了圈,很快便找到了埋路長晴的地方,她俯身跳入泥坑,將覆在白骨上的泥土一掃而儘,而後將其收入儲物袋。
“走吧。”
關栩探究的目光傳來,他眉梢微揚,神色認真。
“她是要徹底認了蝶妖的身份還是認了奪舍之事?”
這兩件可都不是好事。
蝶妖盜取寶物,吃食人肉,拘留人魂,殘害修士……罪無可恕,罄竹難書,即便是三界共誅也是應當。
而奪舍是修仙界禁術,同樣被視為大忌。
隻是那修士終究是迫不得已,最多就是被逐出師門,萬不至於喪命。
曲折柳輕飄飄掃了關栩一眼。
“大概,是蝶妖吧。”
“啊?”關栩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回看向柳琢光,卻見她一臉沉默不語的模樣,無疑是對曲折柳言語無聲的認同。
“若讓修仙界知道,宗內弟子私學禁術,必然會連累宗門,即便是自請離宗,也依舊是宗門不可磨滅的汙點,與其如此,倒不如做個已死之人。”曲折柳笑了下,“她大概是這樣想的吧。”
關栩:“你們既然知道她那樣想,又為何不攔著些?”
“那是她的決定。”柳琢光說,“我不能乾涉,也無法乾涉。”
路長晴打定主意要做“蝶妖”,誰也攔不了。
即便柳琢光告訴旁人,說那蝶妖其實是路長晴,隻要路長晴不認,誰也沒辦法。
寂靜的氣氛蔓延開來。
半晌,柳琢光像是忽地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問心鏡,看向曲折柳。
“你要嗎?”
曲折柳在關栩僵硬的視線中抬手接過問心鏡,眉宇低垂。
“問心鏡。”
問心鏡的作用是將善念或惡念放大千百倍。
這樣的寶物,足夠操縱人心,足夠將那些人為自己所用。
就如蝶妖一般。
隻需給予少許誘惑,便能讓村中人為之獻祭為之廝殺。
“人都是自私的。”曲折柳忽地停下步子。
柳琢光聞聲,回眸看去。
曦光自青年身後染亮半邊天,晨風輕輕拂過他的發梢他的衣角,他目光悠長溫和,好似一塊潤玉,安靜地佇立著。
似是想到了什麼,曲折柳輕聲了句。
“我也是。”
柳琢光不明,她眨了眨眼,神色疑惑,正欲開口詢問,卻見曲折柳輕快一笑,走到她身側。
“所以,可彆把問心鏡放我這。”
關栩耳朵飛快捕捉到這句話,豎起大拇指,認真道:“可以放我這。”
“這是你說的那件寶物嗎?”
柳琢光沒忘了,關栩說過他是為寶物來的。
關栩笑笑。
曲折柳:“我建議你不要留著,這東西,你握不住的。”
關栩聳肩:“我覺著也是,可我想乾的事,沒它也握不住。”
曲折柳:“有人能握住不就行了?”
關栩:“你是有人?”
曲折柳含笑:“我認識有人。”
這兩人在身後打著啞謎,柳琢光無所謂地轉過身,她擺弄著問心鏡,想入非非。
半晌,腳步聲傳來,柳琢光抬手正要遞給關栩問心鏡。
關栩擺擺手。
“你不要了?”
“不要了,你留著吧,說不定日後有用。”
“我要它有什麼用?”柳琢光抬眸,眼神清明,像是寒山澗最澄澈的潭水,不曾夾雜人間的半分汙垢,她垂下眼皮,低聲重複,“我要它又有什麼用呢?”
太衍靈器數不勝數。
用師姐換取的一件上等靈器,有什麼用?
又有誰會用?
“問心鏡還是挺有用的……” 這話關栩說的聲音極小,說到最後,他沉默下來。
曲折柳目光落在柳琢光身上,溫和如玉,他開口:“要去見見那些村民嗎?”
柳琢光搖搖頭,腦海忽地飄過一道人影,她抬眸:“花田這邊的鬼物都淨化了,但那座廟裡林秀還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