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詩會則是秦淮一帶真正頂尖的才子聚會,主辦詩會的潘家是真正的書香世家,三代翰林,這一代潘明臣作為翰林學士的同時也兼禮部侍郎,他家開的詩會,向來為眾多有心求取功名的學子趨之若鶩,當然,真想要獲得參加詩會的資格,本身也得有一定的才學或者足夠的關係背景才行,除了一些早有名聲的才子能獲得邀請,每年中秋節前,也有不少才子到潘府投送名帖,送上自己的詩作以求能獲得青睞的。而在這之外,許多的青樓名妓也都以受邀參加止水詩會為榮,這與濮園詩會每年砸下重金請人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既然準備了要去參加,立恒小友可有準備什麼詩作麼,潘家那邊也有幾個棋友,你若有意,倒可以去要張請柬來。”
秦老說完,望著桌子對麵的寧毅,寧毅倒是笑著搖了搖頭:“不懂詩詞,純粹去濮園看看熱鬨。”
他拒絕得輕描淡寫,秦老便也不好再說什麼,吃完早餐,外間日頭已高,寧毅也得告辭去往豫山書院了,待送他到門口目送他遠去之後,芸娘才在秦老身邊笑著問道:“老爺,這寧公子莫非真不懂詩詞?”
“小芸兒你說呢?”
芸娘眨眨眼睛:“騙人的?”
“嗬嗬,他到底會不會,我可也是弄不明白,若是最初那幾日他這般說出來,我倒是信的。現在嘛,那就難說了。”秦老搖頭笑了笑,“我這一生閱人甚多,或沽名釣譽或真有才學的年輕人也都有見識過,真有學問的,有的依孔孟之道平和中正,謙和有禮,或也有劍走偏鋒的狂生,行事張揚,風流不羈,但倒也真有才華,每每讓人驚豔不已。可不管怎樣說來,這些也都不過是那麼一回事,但隻有這寧家小子,著實讓人看不懂他的想法。”
“初時與他下棋,覺得他劍走偏鋒,每有咄咄逼人之舉,但總也能引人思考,隻以為是個性格張揚、才思敏捷的少年人,說起話來倒也是不涉太多。可下得久了,才現他的棋路可正可奇,竟是完全不被規條所束縛,閒聊一段時間,也覺得這寧家小子雖然說話隨意,但內裡卻是平和衝淡,偶有人深省的說法,聽來新奇,其實卻也不離大道。”
“記得前幾日說起他要去學堂教書,他隨口提過幾句,教書不是教人如何去做,應該是教人為何去做,古聖先賢著書立說,最主要的也隻是說這人情世故、天地人心運行的至理,明白這些東西之後再知道該如何去做,那才是真正的讀書人。他當時說得隨意,若在那些淺薄之人聽來,怕是要扣他一個狂生的帽子,不過……道理,的確就是這個道理。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再能回到見山是山見水是水的,那才是讀懂了書。嗯,他這話勿要多傳,否則怕是要給人帶來點麻煩。”
“妾身知道的。”
“相交時日尚短,真要下太高的結論倒也還早,不過下棋之時他也說過幾句應景的詩句,那詩句甚好,我之前卻從未聽過,若隻論詩詞,說他這人不懂,嗬,我倒是不信的。”
秦老轉身往回走,芸娘跟上去:“那寧公子為何要一直韜光養晦呢,不論如何……”
“因此是看不懂啊,不過有一點卻是明白的。”說起這個,秦老微微皺眉,隨後又搖了搖頭,輕聲歎息,“如小芸你說的這樣,有的年輕人,縱然身有才學,或可韜光養晦,或可刻意藏拙,能耐得住寂寞,忍一時誘惑。這也都是希望將來能有更多的成績,有朝一日魚躍龍門飛黃騰達,可是啊,任何這類的人物,他們都不可能在成名立業之前選擇入贅一商賈之家為婿。古往今來,為一贅婿者,能建功立業的有幾人?唉,他若真有大才,就真的是可惜了……”
提及這個,秦老仍舊覺得有些惋惜,男人有功名利祿的心思或者說有野心才是正常的,以這些日子的接觸來看,哪怕這寧毅有一點野心,他也不至於入贅到商賈之家。這時候民智未開,未接受教育的人與讀過書受過教育的士人的區彆是非常容易就能看出來的。先不說他是不是真的有才,單說有這種談吐氣度的人,隨便乾點什麼都不至於餓死,又何必跑去入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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