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蘇檀兒抿了抿嘴,隨後又道,“讓小嬋陪著你吧。”將小嬋叫過來,讓她陪著寧毅出去散步了。
互為知己,一番察言觀色,蘇丹紅也大概知道自己這樣的情緒多有不該,至少是讓蘇檀兒有些為難了,於是道了個歉:“不過……若不是他的話,也不至於就這樣丟了皇商的生意吧,你都準備這麼多年了,我也覺得可惜……”
“紅姐你不知道的……”
“你跟他還沒圓房吧?”蘇丹紅既然過來,晚上大抵是跟蘇檀兒一塊睡,此時看看她的閨房布置,便大概知道這些:“其實……你就當開玩笑吧,當初你若是嫁給席掌櫃,這事……怕是會不一樣。”
蘇檀兒蹙了蹙眉:“紅姐,這玩笑以後彆開了。”
“嗯?”蘇丹紅皺起眉頭,疑惑地望著她,“你與你這相公,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啊?”
“我……我也不知道呢……”蘇檀兒搖著頭,臉色微微紅起來。
對於寧毅的感情是怎樣的,她其實也真是說不清楚。其實就如同蘇丹紅指出的,兩人成親這麼久了,到此時還沒有圓房,在蘇丹紅看來,委實是生分了。若在蘇檀兒的心中,假如自己的相公還是曾經猜想的那個書呆子,雙方相處了一年多快兩年的時間,她大概也得認了命,圓了房,偏巧在眼下,卻還得過去一段時間才行。
其實以好感而論,若隻到“認命”的程度,或許去年年關便已經差不多夠了。但與相公的相處,對於她來說,畢竟是很奇怪的事情,若放在千年之後,類似的事情大概得叫做談戀愛,但在這時,誰家的姑娘能有這樣的機會,她身在其中,也是好奇忐忑,無法歸類到哪種心情裡。到得前次病倒,才有了說出圓房那話語的機會,隻是此後臥床,臥床過後又一直處理這些事情,要穩住目前的烏家,她也實在是很忙的,也隻得等到諸事定下之後再好好的安排這件事了。
到得此時,她對這事已經看得重了,不願意如同“認命”一般馬馬虎虎地就做。總之得有個象征意義,又不想讓外人知道她與夫君到此時才同房,這樣或許大家又會說夫君的閒話,總之也是蠻苦惱的,時間也快差不多了……這天晚上與表姐睡在一起,她拉了拉蘇丹紅的衣袖,小聲問道:“紅姐,你說……夫妻之間住在一起的時候……到底是怎麼弄的……”
饒是她平素在商場強勢,這時候聲音也是細若蚊蠅。在蘇丹紅此時的心情下聽來,其中似乎也有些蕭索的味道:“你……你乾嘛這時候問這個……”
“那個……成親的時候……我跑掉了,沒有聽……聽娘和那些大嬸說這個……”
這事情終究不好去問嬋兒娟兒她們。
蘇丹紅的心中一時間有些傷感,又想起父親和席君煜他們說的那些話。表妹一向性子剛強,但這次真是形勢比人強了,表妹估計也是想要在這之後擺脫了這女強人的身份,安安分分認命,做個歸家娘了吧,偏巧這事情她那相公還得負些責任,往後過起來,怕也是心情不太好的。
於是此後的幾天裡,她對於寧毅的觀感,一直沒有改善過。每次看見寧毅都有些不冷不熱,不過,她不冷不熱,寧毅也就對她不冷不熱,這方麵分不出什麼高下來。而蘇丹紅每次看見寧毅與檀兒走在一起,想起檀兒要“認命”,都有一種鮮花插在牛糞上,好白菜快要被豬拱掉了的感歎,仿佛寧毅變成了一隻豬,正在拿著檀兒這顆白菜拱啊拱啊拱啊的。她自然不知道,檀兒這顆大白菜眼下想的是往身上綁條紅綢巾,讓這杯拱倒的過程更有意義一點,並沒有想象的那麼介意和逆來順受。
也隻有此時住到了蘇家之中,才能具體地體驗到眼下蘇家大房所受到的那股壓力,宗族大會一天天的倒計時,二房三房開心地到處活動著,一切都已底定,大房原本就勢單力孤,這時候更是顯得眾叛親離得厲害,任何人看過來的眼神似乎都在說過幾天你們就要失勢了,偏偏她自己都得認同這樣的看法。蘇仲堪、蘇雲方、習安之、於大憲……一個兩個都在以勝利者的姿態高談闊論……
在這樣的情況下,蘇檀兒每天早出晚歸,疲累是看得出來的,至於偶爾的陽光和開心,看來就像是確定了什麼都挽不回之後的認命與夕照,她心中心疼。這樣的情況下,整日裡看來悠閒無事的寧毅顯然更加礙眼,有時候也忍不住冷嘲熱諷幾句,寧毅就毫無慚愧之色的奇怪地看看她。有一次蘇丹紅諷刺他,他忽然開口:“我剛才在想啊……”
“什麼……”
“表侄的名字,為什麼不叫蘇化劑……”
“呃……”蘇丹紅愣了半晌,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個,“我夫家又不姓蘇……這個名字有什麼不對嗎?我覺得不錯啊,你喜歡的話跟檀兒的長子可以叫這個……”
寧毅首次被打擊到,歎口氣灰溜溜地跑掉了,蘇丹紅想了半天不知道為什麼。
事實上,寧毅之前就有開玩笑地想過,反正他是入贅的,可以考慮女兒叫蘇丹紅、兒子叫蘇化劑。這一次算是蘇丹紅太過無聊,他於是順口諷刺一句,這諷刺得太隨意,說了之後才反應過來對方的丈夫可不是入贅的。蘇丹紅歪打正著,寧毅被自己的調侃攻擊到,一時間有些沮喪。
五天、四天、三天、兩天……時間在蘇家這樣的氣氛裡,就這樣一天天的去往宗族大會召開的日子,這一天農曆的十月二十四,距離烏家的燦金錦第一批交貨期限,還有一天的時間。清晨起來,有很好的晨光,霧氣彌漫在這片乳白的光芒裡。
在蘇家,這天早晨的氣氛,極不尋常。
猶如新生一般的感覺洋溢在這片宅邸當中,轉折、希望、裡程碑,許許多多的人,似乎連推開門時的感覺都有些不同,蘇雲方打開房門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他隔壁的院子裡,名叫於大憲的掌櫃朝著東方投過去了目光,蘇仲堪從淩晨開始,便在院子裡坐著了,那看著霧氣的飄移,看著晨光升起來,習安之從院門外走過,朝他拱了拱手:“二爺,早上好。”
今天會有一場戰爭,他們已經贏定了的戰爭,或者說,今天晚上,他們要讓一件事情,得意確認,收割果實。
而在蘇家以外,也有許許多多的人,正在暗暗地注視著這邊的情況,薛府,幾個兄弟在清晨間碰了碰頭,薛延正站在屋簷下朝這個方向望過來,與眾人笑了笑,拍拍弟弟的肩膀。
“今天晚上我做東,去柿子街那邊新開的一家月香樓吃飯。”柿子街與蘇府所在的地方不遠,“蘇家的事情,今晚要有結果了。”類似的說話,在不少經營布行的家庭當中,也都在發生著。
寧毅不在蘇家的宅子裡,他維持著晨鍛的習慣,奔跑在那片霧氣中,眼下已經離開蘇府好遠了,方才就已經經過了河邊的那棟小樓,與門前美麗嫻靜的女子打了個招呼,他還得跑上一陣,折回之後,才會在小樓裡坐坐。
對他來說,今天沒什麼不同的。
“今天會很忙吧?”不久進到那棟小樓之中,女子笑著為他端上了茶水,“立恒家中開大會呢。”
“宗族大會,我入贅的,不能參加。”寧毅恬不知恥地說著這話,“所以跟我沒關係。”
那幫傻瓜要開會,他不用參加……真開心……Ro平凡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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