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臨近傍晚,有一兩個文會便在坊中的院落裡開著,青樓門口偶爾進出者。或是衣冠華富。或是羽扇綸巾,由跟隨的小廝或是丫鬟撐著傘,偶爾會彼此招呼一聲,大都顯出了不錯的修養來。無論他們在裡麵是不是禽獸,出了門,大都也會講究衣冠。
一輛馬車此時靜靜地停在小燭坊外的街邊,雨幕之中。駕車的車夫端坐如鬆,雖然被大雨淋濕,但仍舊一動不動,目光如炬地盯著周圍的行為,車簾厚厚的垂著,周圍跟了幾名下人。其中一人在聽了吩咐後已經進入青樓大門裡去了。京城權貴甚多,這馬車的排場算不得頂大,此時停在雨中倒也不至於引起太多的注意,倒是門口漂亮的老鴇本著不輕忽任何人的原則過來招呼詢問時,被人揮退了。
小燭坊中,一個個的院落、樓宇間還是相對和諧的,談詩說文,坐而論道。又或是聽著才女唱曲。與之言說著近來的煩惱。不過在今天,越過雨幕。在其中最大也最金碧輝煌的一個院落中,此時正氣氛熱烈地在進行著一些比較低俗的遊戲。燈火之中,一個聲音卓爾不群,即便在四門緊閉後喧囂的聲響中,也能穿出門縫與雨幕,顯示出它的不凡來。
那家夥一邊大笑一邊在喊。
“……小**~~~小~**~~~美女!我的小~**不見了……看看它在不在你的裙子裡啊,哇哈哈哈哈哈……你想跑到哪裡去,一定是你把我的小**藏起來了……”
這聲音當中,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響起在這樣的語調下,毫無違和之感。
房間之中,身軀半裸的女子慌張地躲避著。身著華服衣衫淩亂的公子奸笑著撲將上去……
此時的房間裡,男男女女的都有不少人,此時不少女子都已經衣衫半解,被人抱在懷裡或是壓在身下。青樓當中,當然都是妓女,但在這等環境裡,不少女子臉上還是有著尷尬與為難的神色。小燭坊本身是個高雅點的地方,其中身價相對高一點的女子走的多是才女路線,雖然不是沒與人睡過,但大部分的情況下還是相對被尊重的。隻是眼下來的這批公子哥她們得罪不起來,人家也不管你什麼矜持,於是也總有小部分女子感到了侮辱。當然,不至於會有人承受不下去就是了。
跟隨過來的一名名公子哥當然也各有各的性格,有一些已經乾脆將女子壓在身下怪笑著摸來摸去,有一些還是保持著對方衣衫的完整,或是摟著揩揩油,調戲一番,這屬於他們的情調。
此時在房間一側,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也正抱了身邊的女子埋頭享受,手已經伸到對方裙擺裡,女子也隻能笑著,象征性地掙紮一下。旁邊一名樣貌猥瑣的男人偏過頭來:“嘿嘿,你看、你看……每次玩得最開的就是這花花太歲了,哈哈,怎樣,紹俞賢弟,做哥哥的沒給你介紹錯人吧,待會有空,哥哥給你們介紹一下……”
說話之間,房間裡被稱為花花太歲的**男子已經笑哈哈地將那女子的裙子拔掉了一半,無論如何,在這麼多人麵前全身**還是令那女子有些難以接受,帶著哭腔拉住裙子在與對方拔河,這令得對方愈發興奮起來,笑得更加大聲了。這邊被稱為紹俞的男子笑著點頭,手卻是不願意離開旁邊的美女。也在此時,有人在外麵敲了門。
那門敲了好幾下,房間中正在拔裙子的男人回頭指了一下:“不許開門!哈哈哈哈……誰也不許進來!我正在找我的小**呢,開門它跑掉了怎麼辦啊”
但房門隨後還是被推開了,男子陡然間警覺似的回過了頭,往門口看了好幾眼,隨後雙手叉腰:“陸謙!我說了不許開門!你看到沒有!看到沒有!小**!現在我的小**跑掉了這家夥是誰啊什麼來頭!我爹是高俅”
他插著腰在那兒喊,身後的女子連忙拉回了裙子穿上,同時抱住了胸口試圖去找其它的衣服。門口一名穿著虞候官府的帶刀男子低頭走了進來,另一名黑衣家丁,朝眾人拱了拱手,他還沒進來,這邊的秦紹俞卻是一個激靈,放開了身邊的女人,然後揮手起身:“我家裡的、我家裡的……”小跑往門口。
“你家裡的,你是誰啊!喂。誰知道他是誰啊?我爹是高俅說說看我惹不惹得……”
“右相的侄子……”走過來的陸謙在他耳邊輕聲道。
“呃……秦……秦老頭?我爹好像說他比李綱還厲害……那就是惹不起了?那算了……”
他一臉沮喪地叉腰站在那兒。門口那邊。秦紹俞與家丁說過幾句後,也是一臉小心地回過頭來賠罪,說是立刻要回去了,跟著家丁趕快走掉。待到人離開之後,這便的花花太歲方才指著那邊罵道:“無膽匪類!下次不要叫他來……陸謙你還不快出去!關門啊”
然後他回過了頭,摩拳擦掌地對著後方那正在撿衣衫的哭喪著臉的女子:“哼哼,小~雞~雞~你想乾什麼?又想把我的小**藏起來對不對?我就喜歡你這種想哭的樣子。哈哈哈哈……你快點哭出來啊……”
聲音漸小,雨幕依然。秦紹俞一臉慌張地跑出小燭坊的正門,連傘都沒打,畏畏縮縮地在車簾前站了片刻,聽得裡麵有人說:“進來吧。”這才敢掀開車簾上去。
還算寬敞的車廂裡擺放了一張小桌子,兩邊坐的正是秦嗣源與一名跟隨的師爺。周圍堆著文卷,頭發半白的秦嗣源眯著眼睛看完了一份,皺著眉頭在上麵寫了幾個字,放到一邊。秦紹俞這才敢畏畏縮縮地稱呼一句:“伯、伯父……”
“北上的船隊,今天下午已經到汴梁了。”
秦嗣源看了他一眼,敲敲旁邊的車壁,馬車行駛起來。輕微的晃動當中,老人語氣平淡。不似罵人。但秦紹俞還是已經慌張起來:“呃,伯、伯父。我、我……我以為下大雨……”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辯解。
“我知道。”秦嗣源點點頭,“你那位聞人世兄,已經到家裡了,今晚或是明天見到他,態度要恭敬一些,向他請益。至於那位寧毅寧世兄,如今應該已經在文彙樓住下。我本希望你們在第一時間能夠見到,認識一個有用的人,比認識那些公子哥要強上百倍,你能學上一點,於你往後做事,是有極大好處的。如今時間也不晚,正好順路,我帶你去見一見他。”
秦紹俞身軀一震,隨後結結巴巴道:“怎、怎能讓伯父您去拜會他,伯父,是、是我錯了,但您是何等身份,怎能先去拜會他。我、我這就去文彙樓,找寧世兄認錯,伯父……”
秦嗣源日理萬機,對於家中人的管教畢竟是不足的,秦紹俞來到京城,雖然也感受到了秦嗣源的威嚴,但更多的還是感受到了右相府的權勢,以往秦嗣源遇上了他提點兩句,畢竟難起什麼作用,隻在此時,倒是令得秦紹俞惶恐起來,心中下意識覺得伯父去見那寧毅竟是為了他。忍不住想要下車先跑去文彙樓,但他在秦嗣源麵前畢竟不敢說跑就跑,秦嗣源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揮了揮手。
“行了,我有分寸的,禮數要講,但也不用太矯情。這位小友,我與他平輩論交,要說他做下的事情,你對他執師禮,也是不為過的,待會到了文彙樓,你進去請他來我車上坐坐,我隻當路過,也就是了,對他身邊之人,你態度好些,這幾日你儘心招待他。若是能得他青睞,便是你往後的緣法。”
秦紹俞連忙點頭,雖然總覺得伯父過去見寧立恒有些不好,但更多的,還是覺得這位當宰相的伯父對自己是照顧的,他日理萬機,卻是真的想著自己這些親戚。說完那些話,老人又拿起一份東西看起來,秦紹俞咀嚼著這份心事。過得片刻,老人放下本子,在拿起另一本之前,向他說道:“高承恩那些人,還是儘量少跟他們來往。”
秦紹俞連忙點頭。隨後隻見老人伸手到嘴邊,咳了一聲,拿起另一個本子後下一句話才緩緩說出來。
“人品不端,名字又像個太監,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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