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局勢,叵測的人心。城內城外點點滴滴的變化都在天空中聚集,天氣開始轉寒了。杞縣附近,九月二十三,連日的時局變化中,寧毅也感到了氣氛的轉變,傳到他手上的,京城的局勢,也開始收緊。
作為密偵司的操盤人之一,各種時局的變幻,他確實是可以掌握第一手情報的。而另一方麵,秦紹謙也已經從軍方得到了第一手的消息。這天下午,兩人聚在一起,交換了訊息。
“今天晚上,姚平仲要出城,與我們商議出兵之事,我看,怕不是奉種相公的意思……”秦紹謙多少有些憂慮。
寧毅點了點頭:“種師道聲勢太隆,進京之時,全城震動。童貫、王黼這些人當初逼他致仕,現在是怕他的,而且,聖上那邊對他也有些忌憚。你知道……聖上原本就忌憚西軍。”
“家父與他關係也有些不睦,但若真要打,我覺得他比姚家的人靠得住……”
先前聯金抗遼,秦嗣源是堅定的主戰派,並且就是直接的幕後推手,與反對這一行動的種師道便不怎麼對付。隻是種師道乃是軍隊體係,因此與童貫等人直接對上了而已。但此時說起來,對於這位享譽天下的老種相公,秦紹謙還是更加信任一點。
不過作為他來說,即便身為武瑞營的最高武將,這些事情,也不是他可以決定和選擇的。
當天晚上,姚平仲過來,與幾支軍隊的領導人,商議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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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四,夕陽西下。
整片大地,都悄然動了起來。
陽光並不強烈,深秋也正在逝去,衰草飛舞上天空,冬天要來了。
“嶽兄弟!”
走到院落附近時,寧毅在那邊向他揮手,嶽飛走過去,一些大車停在那附近,不少人跟在旁邊。
寧毅將一份軍令交給他。
“嶽兄弟,今晚你跟我們走,我們要……保護一下車上的東西。”寧毅看了看天空,“不過,今晚天氣可能有些不好。”
“寧公子,要開戰了嗎?”
“……有可能。”寧毅皺著眉頭,頓了頓,“有可能。”
夜開始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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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駝崗,女真大營之中,一切如常,在入夜之後,逐漸從喧鬨開始變得寂靜,漸漸的,人們都睡了。
武藝高強的斥候避開了巡邏的女真遊騎,往來的方向回去。而一切如常的女真大營裡,著甲的士兵,大多已經從營帳裡走了出來,無聲的列陣,上馬。
黑暗的顏色裡,宗望騎在他的戰馬上,或許是感受到某些不尋常的氣息,戰馬微微晃了晃頭,宗望俯下身去,摩挲它的頸項:“籲……”他低聲說著。
“你們說,為什麼武朝人覺得,本王會忌憚那個叫種師道的老頭子呢?”
他低聲說了一句話,周圍的大量將領都沒有說話。
——九月十五,種師道抵京之後,正在攻城的女真人迅速撤兵,一方麵是因為談判已畢,另一方麵,確實有不想兩頭作戰的考慮。但這種戰術上的正常想法似乎令武朝人覺得異常振奮,此後一直有傳,女真人因種師道的到來而撤退。於是不久之後當女真使者進入汴梁,在完顏宗望的授意下,對於其他人儘皆傲慢,對於種師道,還是非常尊重。
但作為在場的許多人來說——即便是郭藥師——都無法理解武朝人自信的理由,說破了天,種師道不過是在西麵抵禦了西夏而已,西夏說起來厲害,在遼國麵前,也不過是條死狗,而女真人的戰績,卻是在數年間覆滅了整個遼國的。
但這一切都無所謂了。
過得片刻,宗望又低聲說了一句:“武朝人怎麼這麼慢……”
……
包裹了馬腳的軍隊在黑暗中的原野上走。
步兵也大都包起了靴子,提著兵器,在沉默中前行。
風吹過來,姚平仲仰起了頭。
在不同的方向上,計有一共二十二萬的大軍,在這個夜裡,圍向牟駝崗!
……
宗望摩挲著戰馬的脖子,看著半跪在前方的傳消息的探子。這位女真軍神的麵容粗獷,身材高大,一雙眼睛此時在昏暗中,卻顯得格外明亮、深邃。那裡麵,蘊著千萬人的屍骨。
“傳令全軍。”他勒了一下馬的韁繩,話語低沉,“出擊……踩死他們!”
“是。”
不久之後,馬蹄聲化為雷鳴,巨浪在黑暗中掀起來了!()
ps:ok,前奏完成,舞會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