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遇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他看了看後方,七萬人的本陣那邊,言振國等人想必也在目瞪口呆地看著,此外,還有城牆上的種冽,想必也有女真那邊的完顏婁室。他咬緊了牙關,目中充血,發出“啊”的一聲呐喊,然後帶著親衛策馬朝戰場南麵逃亡而去。
隨著樊遇的逃跑。言振國大營那邊,也有一支馬隊衝出,朝樊遇追趕了過去。這是言振國在軍隊跺腳呐喊的結果:“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立刻派人將他給我抓回來,此戰過後。我殺他全家,我要殺他全家啊”
目光充血的瘋狂呐喊代表了言振國此時的心情,攻城數日,他麾下軍隊的損失都算不得太大,然而當著麵前一戰之下。眨眼間迎來的是兩萬人的潰敗。他的心中除了驚慌、不可置信外,心底已經有了隱隱的寒意。
兩萬人的潰敗,何曾如此之快?他想都想不通。女真擅騎兵,武朝軍隊雖弱,步戰卻還不算差,許多時候女真騎兵不想付出太大傷亡,也都是騎射騷擾一陣後跑掉。但就在前方,步兵對上步兵,不過是這一點時間,大軍潰敗了。樊遇像是瘋子一樣的跑了。即便擺在眼前,他都難以承認這是真的。
但潰敗還不是最糟糕的。
此時那潰敗的軍隊中,有半數是朝著兩側逃跑的,對麵那混世魔王的軍隊當然不好追趕,但仍有大量的潰兵被裹挾在中間,朝這邊衝來。
這些潰敗的士兵固然不想回頭作為前鋒與本陣廝殺,然而要往兩側逃跑已經有些晚了,已然衝殺過來的黑旗軍非但未有停下休整,其前推的勢子甚至有愈發暴烈的態勢,頂多。後陣暫時變作了前陣,以半月形的姿態驅趕著潰敗的樊遇大軍,一路推殺。
雙方此時的相隔不過兩三裡的距離,天空中夕陽已開始黯淡。那三個巨大的飛球,還在靠近。對於言振國而言,隻覺得眼前遇上的,簡直又是一支凶殘的女真軍隊,這些野人無法以常理度之。
他也曾知道一些那小蒼河、那混世魔王的事情,隻是在他想來。即便對方能打敗西夏,與女真人比起來,終究還是有距離的。但直到這一刻,西夏人曾經麵對過的壓力,朝著他的頭上結結實實地壓過來了。
對方的這次出兵,顯然便是針對著那女真戰神完顏婁室來的,北麵,那一萬二千人還在以咄咄逼人的姿態與女真西路軍對峙。而自己這邊,很顯然的,是要被當成礙事者被先行清掃。以五千人掃十萬,乍然想起來,很憤慨很憋屈,但對方一點遲疑都未曾表現出來。
而且,如果以對方擺明車馬硬肛女真人的戰力來衡量,兩萬人潰退得如此迅速,自己這邊的幾萬人能不能打過對方,他確實是一點信心都沒有的。
像是神仙打架,小鬼遭了殃。
當然,無論心情如何,該做的事情,隻能硬著頭皮上,他一麵派兵向女真求援,一麵調動軍隊,防禦攻城大營的後方。
此時,羅業等人驅趕著將近六七千的潰兵,正在大規模地衝向言振國本陣。他與身邊的同伴一麵奔跑,一麵呐喊:“華夏軍在此!掉頭衝殺者,可饒不死!餘者殺無赦”
人潮兩側,二團團長龐六安派出了不多的騎兵,追逐砍殺想要往兩側逃亡的潰兵,前方,原本有九萬人聚集的攻城營地防禦工事馬虎得驚人,此時便要經受考驗了。
女真軍隊方麵,完顏婁室派出了一支千人隊南來督戰,與他對峙的黑旗軍毫不客氣,朝著女真大營與攻城大營之間推進過來,完顏婁室再派出了一支兩千人的騎兵隊,開始朝這邊進行奔射騷擾。延州城,種家大軍正在集結,種冽披甲持矛,正在做打開城門的安排和準備。
他曾經拉攏過黑旗軍,希望雙方能夠並肩作戰,被對方拒絕,也覺得不算意外。卻從未曾想過,當黑旗軍自山中躍出的一刻,其姿態是如此的暴烈凶殘他們竟要與完顏婁室,正麵硬戰。
隻是想一想,都覺得血在翻滾燃燒。
家中的大夫過來勸說他的傷情,遊說他派旁人領兵,種冽隻是哈哈一笑。
“若今日敗,延州滿城上下,再無幸理。扶危定難,馬革裹屍,大丈夫當有此一日。”他舉起長戈,“種家人,誰願與我同去!?”
周圍傳來了呼應之聲。
夜色降臨,北麵,兩支軍隊的摩擦試探正往來進行,隨時可能爆發出大規模的衝突。
而在延州城下,人海衝向了一起,洶湧翻滾,飛來的氣球上扔下了東西。言振國離開了他的帥旗,還在不斷地傳令:“守住給我守住”
這一戰的開端,十萬人對衝廝殺,已然混亂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