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到許燃的呼吸不自覺停住,定定地看著他,漆黑如鴉羽的睫毛微微顫動。
“身體不舒服?”他問。
直到聽到聲音,許燃宕機的腦袋才重新運轉起來。
她往後退了半步,抬手抹了下額頭他觸碰過的地方,莫名有些慌亂:“沒。”
沈夏深盯著她的臉,下午跟她握手的時候,她手指就冰冰涼涼的,現在額頭覆著層薄汗,臉頰微微泛紅。
看著很像是病了。
可剛摸她額頭,體溫好像正常,他湊過去想確定一下,許燃察覺到他的動作,抬手拍開他的爪子。
“說了沒事。”
“沒事流這麼多汗?”
這人平時最愛逞強,渾身上下又是嘴最硬,要她示弱很難。
沈夏深握住她的手腕,軟的不行打算來硬的。
見他不依不饒,許燃抿了下唇角,側開臉不去看他,像是覺得尷尬,又似是覺得丟人,艱澀地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熱的。”
說完,她覺得自己傻透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聽見沈夏深毫不掩飾的笑聲,當著她的麵,明目張膽地嘲笑她,笑得肩膀胸膛都在顫。
許燃額角抽了下,無語到極點,惱怒地將人往外推,一路推到門外,“砰”地關上了門。
服了,怎麼會有人這麼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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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來,許燃吃著外賣點開微博。
在幾百條消息裡,找到沈夏深的賬號,想看看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消息發於兩天前,大概是發現微信被拉黑了,才跑來這裡發消息。
沈夏深:「解除協議不是我的意思,看到回複一下,我們談一談。」
有夠言簡意賅的,半句廢話都沒有。
許燃退出來,大致瀏覽了遍私信和評論。沈夏深關注她,給她點讚之後,罵她的人少了很多,評論區甚至有不少支持她造謠的人。
翌日,連陰數日的天空放晴,冬日陽光淺淡宜人。
許燃踏著青石板路,走進灰牆黛瓦,保留了江南建築特色的永臻繡坊。
一進去就看到她的蘇繡棚架旁邊多了一架新的棚架。
繡坊刺繡的空間是兩個打通,中間用屏風隔斷的房間,一間是給來這裡學習手藝的學徒準備,另一間是聞烽自用的。
學徒的房間能容納十人左右,現在幾乎滿員,許燃一行人來的時候坐不下,所以聞烽讓出自己的房間給她們用。
新棚架的主人正坐在那裡,神情專注地聽聞烽傳授蘇繡的知識。
他穿著純黑色的連帽衛衣,版型略顯寬鬆,可他肩膀夠寬,衣服在他身上顯得隨性又鬆馳感。
眉眼鼻梁的輪廓被光線勾勒得清晰鋒利,皮膚冷白,眼睫在眼瞼下方落下的陰影晃晃蕩蕩,像被風吹過的鬆針,有股說不出的少年氣。
許燃走到棚架旁,他似乎察覺到有人過來,撩起眼皮看向她,明亮的光線在他眼裡映出一片亮色。
“早啊。”沈夏深打招呼,聲音輕快。
不知他抽的哪門子風,對她這麼熱情。
許燃回了聲“早”,腔調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冷也不熱,就像對不熟的同事。
隨後,她對上聞烽的視線,順口打了聲招呼:“聞老師早。”
聞烽衝她溫和一笑:“早,我們算是互相學習,叫我聞烽就好。”
聞烽是斯文俊朗的長相,氣質儒雅溫潤,一笑起來嘴唇兩邊有漂亮的括弧,鼻梁上那副細黑邊眼鏡,更給他的氣質添了一份書生氣。
跟沈夏深可以說是截然相反的類型。
“聞老師謙虛啦。”許燃勾起唇角,淺淺一笑,笑容甜美動人。
見她還是沒有改口,聞烽也不勉強,問她吃過早餐沒有。
“吃過啦。”許燃說。
沈夏深看她盈滿笑意的眉眼,暗哂一聲,側過頭對聞烽說:“我們剛剛講到哪了?”
“說到這個蘇繡用的底布,最常用到的是混紡鍛,這種材料結合了各種纖維的特點,比較適合新手用來練習……”
許燃看沈夏深聽講的模樣,像極了溫良恭儉的三好學生,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