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消息顯示的並不是期待中的名字,對麵的紅綠燈由紅轉綠,他隨手劃開了提示,朝旅館的方向走去。
——
和尹女士的戰爭從十七歲那年開始,局麵就一直僵持著,稱得上是曠日持久。
多數時候,她們都會以尹女士占優勢的局麵宣告暫時的停戰。
許清也自然而然地認為這次也是一樣。
直到她坐在旅店的木沙發上看見那張診斷證明——胰腺癌中期。
“媽。”
尹虹躺在急診科診室的病床上,安靜、蒼白,單薄地就像一片雪花。
掛在床頭的點滴記錄著時間的流逝,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許清也從小就討厭這種味道。急診室冰冷的儀器聲和忙碌的身影總是很容易讓她感覺到心慌,就像是即便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在這裡消失,也不會因此有人停下腳步。
“小也,你彆擔心。”
鄰居阿姨坐在床邊,聞聲回頭看見許清也通紅的眼眶,拉著她安慰道。
“醫生說隻是情緒激動導致的,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她並不知道尹虹的病,隻以為是他們母女倆吵了一架,情緒有些激動罷了,還隱晦地勸許清也多讓著點媽媽。
許清也看著尹虹平靜的臉龐,本以為自己的眼淚的會克製不住地流,但現在好像卻一點也哭不出來。
像是眼淚已經在出租車上流光了。
道謝、送餘叔叔夫妻倆離開、安頓住院手續,她像個冷靜到冰點的仿生人一樣有條不紊地完成這一切。
坐回到尹女士床前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有些泛白。
點滴早就打完了,看著護士來拔過了針,也幾乎拔走了她僅剩下的精氣神。許清也趴在尹虹身邊,意識逐漸被困意模糊。
恍惚間她似乎看見尹女士坐起來,溫柔地摸著她的發絲。
背對著窗戶,並不能很清晰地看見她的表情,可許清也總覺得她是笑著的。跟高二時候偶爾來接她下晚自習那會兒一樣,不帶著什麼負擔和困苦,隻剩下幸福。
緊接著她就聽見了連綿的落雨聲。
江城一到冬春季節就沒完沒了的下雨。她撐著一把巨大的雨傘跑回家,依然被忽然傾盆的暴雨淋濕了褲腳。
好在書包隻是濕了外表。許清也從袋子裡翻出鑰匙,打開了那扇陳舊卻溫馨的門。
尹虹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指著廚房外矮桌上的電飯煲道:
“小也,飯自己盛,媽媽還有一個菜就好了。”
三中的午休時間不算短,足夠她慢慢吃完飯,還能睡上半個小時的午覺。
許清也放下“光盤”的小碗,迫不及待地鑽進房間,從木頭書架上找出那部被尹虹淘汰的舊手機,點進了一個頁麵簡潔的軟件圖標。
湛藍色的行星環繞著淺色的衛星,緩緩轉動三秒後,開屏動畫褪去,出現一張折成紙飛機的便簽樣式。
還有不到兩周的時間就要高考了。
今天是最後一次模考出成績的日子,許清也的成績超出了南航的分數線不少,一直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夢校,今天忽然有了說出來的勇氣。
沉了口氣,她忐忑地點開屏幕上的便簽,展開的畫麵卻是一片空白。
【用戶未登錄】
許清也穩住氣刷新了一遍,重新輸入賬號密碼,這次顯示出來的提示卻讓她心尖一沉。
【用戶不存在。】
她愣在書桌前,尹虹端著切好的蘋果走到她房間門口,看見她失落的樣子,腳步一頓。
“小也,再不睡中午可就來不及睡了。”
蘋果切盤隔著廢棄的練習卷放在她麵前,一股水果的清香襲來,許清也按滅了手機,轉頭問道:
“媽,是你刪的嗎?”
“蘋果一會兒就要氧化了,快點吃吧。”尹虹避而不答。
“為什麼要刪?”許清也打斷她的話。
一肚子的委屈不知從何說起,反而成了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徘徊在心口。有些一直以來逃避著